前陣子收到一封伊媒兒﹐一位叫牟永寧的先生說要送本書給我看。你們也知道﹐這些年來﹐凡是署了名的第一封讀者來信﹐我看到後的 24 小時內一定回。何況牟先生的名字好像以前在那裡曾經看到過。於是我回信告訴他我的郵寄地址。
牟先生的書寄來後﹐我一看書名是《東方欲曉》﹐這是毛澤東「東方欲曉﹐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風景這邊獨好」詩的第一句。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可能是講「大國崛起」的書﹐有點納悶這種書幹嘛要寄給我﹖
有天晚上﹐基於做人的道理﹐我把《東方欲曉》翻開來看。我看書﹐絕對是先看「序」﹐什麼人寫序﹐序怎麼寫﹐八九不離十﹐就知道這本書值不值得往下看。這也是為什麼我的九本書﹐除了一本有不得已的原因外﹐全是自己寫序。我也從沒為別人的書寫過序。理由很簡單﹕怕人不往下看也。
當我把《東方欲曉》繼續往下看的時候﹐越看越感興趣。感興趣的原因很多﹐作者的文筆通暢當然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發現這是一個如假包換﹐屬於「金卡」級的「最後一代的內地人」講的故事。我對這個故事的時間與空間﹐有種感同身受的熟悉。於是從床上爬起來﹐重新開機﹐告訴牟先生我願意在我的網站上為他敲邊鼓。
我不止一次講過﹕「搞革命﹐我膽子不夠大﹐所以沒有回大陸。做官﹐我脾氣不夠好﹐所以沒有回台灣。於是只好在美國搞走資。培養了兩個優秀的美國人」。
牟永寧不但膽子夠大﹐血也夠熱。所以1971 年就想辦法從加拿大﹐經法國回到大陸。一住就是 20 年。當我們不敢去大陸的時候﹐他偏要去﹐難怪他的父母都要問他﹕「你為什麼這樣不正常﹖」當我們拼命往大陸跑﹐做生意﹐買公寓﹐遊黃山﹐在九寨溝人擠人的時候﹐他又出來了。牟永寧算得上是一個「逆向操作」的實踐者。
這本書中提到一個他台大化工系的同班同學﹐這位同學在美國提早退休後﹐現在是中國科學院高分子研究所的所長。這位同學是我文章中曾經提到過﹐在離開 Madison ﹐20 年不通音訊後﹐想再搭上線的兩個老朋友之一。我在 Madison 的那十年﹐交了三個好朋友。這位「投共科學家」是其中之一。「投共科學家」這話﹐可不是我先講出來的。是在 Ohio State 教物理的那位朋友先講的。上次這位 20 年不見在 Ohio State 教物理的朋友打電話來替人當說客﹐結果我去了一趟 Columbus 演講。這次大概不好意思再打電話﹐於是由他老婆出馬﹐結果是明年二月大冷天﹐我又要去一趟 Cincinnati。 朋友的太太知道我連寒帶作戰的裝備都沒有﹐連忙來電話說她老公有件新大衣我可用。奇怪﹐為什麼夏威夷就是沒人請我去演講﹖
Anyway, 我在 Madison 十年﹐除這兩位外﹐另一個好朋友是鄭心雄。心雄英年早逝﹐保釣運動時﹐是親台的右派大將﹐和牟永寧親中的左派是各走各的路。我東扯西扯提這些的目的是想說﹕我們的一生﹐追隨我們自己選擇的鼓聲而行。這個鼓聲沒有正確或不正確的問題﹐只有聽得到和聽不到的問題。我認為最可憐的人是聽不到鼓聲的人。
我希望您﹐尤其您是我所謂拿「金卡」的「最後一代的內地人」﹐能有機會看《東方欲曉》這本書。我不能說我「羨慕」牟永寧的經歷。我今天「戮力推薦」這本書﹐就算是一個「正常」的「金卡的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對另一個也拿「金卡」﹐但不是「正常」的「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的一點心意吧。
下面就是牟永寧先生自己寫的介紹﹕
“最後一代的內地人”是一种有創造性而又傳神的說法。
在這“最後一代的內地人”中,有那么一個,曾想跳出這种歷史的宿命。(雖然那時沒听過這种說法,事實上這种說法還沒有創造出來,但有關的客觀環境事實已經存在了。)怎么做呢?
去作中國人,去作生活在現代中國的中國人!真去了,在海峽冰封的時代就去了。我1971年由美國去中國大陸,在中國過了二十年,是不折不扣的現代中國人了,可是我又主動出來了,繼續作“最後一代的內地人”。
為什么去?怎么去?在那里二十年是怎么過的?為什么又要出來?近年中國改革開放發展,覺得如何?
我不揣淺陋,拙筆成文,並得在台灣的老同學精心為文的評論和幫助,於2006年3月,合名在台北出版,書名:“東方欲曉“。
今日中國的發展,已是世界囑目,大陸上也已自稱盛世。
事實上50多年來中國從來以“形勢大好”為說法。
作為 “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必然關心東方是否已曉、或將曉、未曉、待曉、必曉,…自信閱讀“東方欲曉“一書,可以更成熟您的觀點,包括不同的觀點。
承老友同學們(很多是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的幫助,此書向各路推出,包括北美、台灣甚至大陸,個人和圖書館等等,所獲口碑不惡。目前尚有余冊若干,与其棄於地也,不若以就有緣者。
承信掌門閱後過譽,並願以他的貴壇寶地,作此書介紹。
謝謝創造 “最後一代的內地人”說法的信掌門和已看、願看此書的讀者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