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 年的夏天﹐張三(系國)﹐李四(黎)和信老大的「崑南論劍」﹐被一位讀友用比明信片大一點的卡片﹐加上從「張三」﹐「李四」部落格下載的照片﹐做成上下兩本小冊子。我送了一套給系國兄﹐給他寄去的時候﹐問了他一個問題﹕「看了你悼念趙寧的文章﹐提到你和趙寧﹐劉兆玄﹐阮大仁憲兵學校受訓時是一起的。你們都是「最後一代的內地人」中能文能武的菁英分子。誰的一生最值得羨慕﹖」
系國兄的回信中附帶提到他寫的《最後的反動派》﹐指出我寫的《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和台灣年輕一輩成英姝寫的《最後一代外省人》的區別。他說﹕「內和外一字之差﹐可以看出時代的軌跡」。張系國認為我用「內地人」﹐還是以中國為出發點﹐「認同」的問題不大。成小姐用「外省人」﹐是以台灣為出發點﹐「認同」的問題比較明顯了。最後系國兄大概猜到我不知道成小姐是誰﹐不忘提一句﹕BTW, she is a very pretty girl。 老男人硬(唸嗯)是了解老男人心理﹐於是掌門人趕快上網去「顧過應默記」(Google Image) 。
我不知道台灣什麼時候開始用「外省人」這個名詞的﹐我們小時候用的是「內地人」。在感覺上「內地人」是地理名詞﹐而「外省人」就變得有些政治意味了。如果我大學畢業就結婚﹐不出國﹐馬上有小孩﹐女兒的年齡應該和成小姐差不多。照我的定義﹐她們那代應該是「台灣人」而非「外省人」。我常把她們那代人在台灣受到的待遇﹐和我們的 ABC 子女在美國受到的待遇比。就好像我常把我們這輩人一生的遭遇﹐和當年留在大陸沒去台灣的同輩人來比一樣。內心深處﹐總有「老天厚我」的感念﹐因而對那兩代人難免多些同情心。這也是為什麼這些年來﹐偶爾看到有「外省人」誤解我那篇《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的本意也不願回嘴的原因。要不是最近「范蘭欽」事件﹐我也不願意提下面這件事。
很多人一定認為深綠的人對信懷南的論點最「感冒」﹐其實不然。深綠的根本不看信懷南的文章﹐眼不見心不煩﹐大家相安無事。是法輪功的信(此信非我信)徒認為老信反中不夠激烈﹐和深藍的極右派認為信老反獨不夠徹底﹐反而對信懷南批評最多。兩年前「范蘭欽」在「大眾時代」上發表文章批評我那篇《最後一代的內地人》。「范蘭欽」一開始就說我文章寫的很好﹐抓到了 60 歲年代外省人的感情與一生﹐龍應台也有此文筆﹐但因為我寫的比較少﹐因此犯的錯誤比龍少﹐口氣相當大(此文已在網上蒸發)。後來﹐「范蘭欽」老把他的評論傳給我﹐大概認為我們是「一邊的」。
「范蘭欽」雖然對信某反綠不力有些失望﹐但比起其他兩種「泛藍軍」高段些。有人槓上開花﹐用移花接木的方法在我原文中加上他們罵陳水扁的話。另一種人根本沒把我文章看懂就開始評論起來﹐然後彼此唱和﹐自己過癮。泛藍有此朋友﹐何需敵人﹖余光中當年稱類似的讀者「半票觀眾」。我的建議比較直接﹕深綠的請繼續拒看信懷南的文章﹕What you don't know won't hurt you 。深藍的極右派也別看﹕免得因愛生恨有傷身體。
信門秘笈上記載說﹕「人與人之間﹐不是做了朋友就一定要做同志。也不必不是朋友就是敵人。其大無外﹐其小無內﹐多數的不要欺負少數的﹐少數的也不要像刺蝟一樣動不動就把刺豎起來。人不分高級低級﹐只分文明和不文明。台灣應該有保護少數族群的法規」。
信口開「合」﹐東扯西拉﹐都是「張三」惹出來的。
懷南補記﹕我這篇文章中提到的四個「最後的一代內地人」-- 張系國﹐劉兆玄﹐趙寧﹐阮大仁。我說他們能文能武﹐因為除趙寧外﹐張﹐劉﹐阮三人都是學理工科的博士。四人中﹐阮大仁最沒名氣﹐但各位應該對他最熟悉。「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網站首頁的的那八個字﹐是他寫的。大仁曾以「夏宗漢」的筆名寫政論文章﹐在 70 年代和80年代初期很有點名氣。他有一個紀錄非常傲人﹕大專聯考他以數學系第一名進台大。甲組放榜﹐台大最先﹐榜上排名﹐台大理學院為(甲組)各院之首﹐數學系又為理學院之首。因此那年甲組的榜上﹐他的名字排在第一。名正言順的(甲組)「榜首」。
大仁後來封筆回台灣賺大錢。一待就是十幾年。我在台灣的時候﹐他對我非常照顧。我們經常在一起上館子吃晚飯﹕他點走油蹄膀或紅燒獅子頭﹐我點香干肉絲。飯後他帶路去來來或其他地方洗三溫暖。然後看午夜場的電影﹐電影散場後已經是早上兩三點了。到光復南路吃宵夜後分手。每到這時候﹐大仁總忍不住脫口而出﹕What a life.
上星期六﹐我們在一個喜宴上碰到﹐我告訴他他的名字第二天會上報。他對我們共同的朋友說他是看到信懷南起來的。這話沒錯。我在商業週刊寫「信懷南專欄」﹐是他向金惟純先生推薦的。我記得我送他唯一的一本書屝頁題字是引用盧綸《送李端》的「少『孤』為客早﹐多『難』識君遲」。我想這是我對那段日子最深的懷念和對另外一個我輩之人最大的感謝。我說過我終歸是個要回家的男人﹐離開台灣的時候﹐向他要了一幅字﹐我家的牆上今天還掛著大仁寫的孟郊野《留別王維》﹕欲尋芳草去﹐惜與故人違。。。祇應守寂寞﹐還掩故園屝。 What a life, indeed﹗
我寫了一篇《也談范蘭欽》的文章﹐將在 4月12 日的專欄登出。文章一開頭我就說﹕於公於私﹐我都應該對范蘭欽(郭冠英)事件發表一點個人的意見。范蘭欽寫了批判我的文章後﹐大概看到我嗆陳水扁聲的文章﹐大水沖翻龍王廟﹐原來信懷南是「自己人」。於是老是把他寫的政論用「放屁」(Fan Pee) 的筆名傳給我。我說過 N 次﹐信懷南下筆有時嘻嘻哈哈﹐但基本上我是個老式的人﹐容我自己往臉上貼金﹕ I am a Renaissance Man (figuratively speaking)。署名「放屁」的人寫的東西﹐excuse me, 我是不會看的。
我上次提過﹐台灣的聯合報為了慶祝創刊 60 年﹐要訪問一些他們認為該訪問的人。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看上我﹐於是我就接受了他們的訪問。但木已成舟後覺得不值得﹕
第一﹐談得多﹐登出來的少﹐只有 700 - 800 字。早知如此﹐我是不會接受訪問的。
第二﹐正在范蘭欽事件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我用不著去插一腳。
第三﹐訪問我的記者都搞不清楚聯合報是以什麼方式登出。
但我也有我最起碼的 personal agenda﹐而這個目的達到了﹕
第一﹐我看過並且將記者的訪問親手改過。這 700 -800 字發揮了把「最後一代的內地人」這個「新族群」(這個名詞是記者用的﹐我沒動它)﹐和「群德基金會」的概念介紹給台灣人民。
第二﹐在台灣會有更多的人知道我們的網站。
第三﹐有兩位讀友提供的意見﹐700 - 800 字的報導中﹐不可能照登﹐但主要的觀點應該包括進去了。
台灣的讀者如果看到這篇報導的話﹐給個「一封媒信」(Information) 如何﹖ BTW﹐ 我把 Google Image 翻譯成「顧過應默記」(白話文是﹕看過別忘記)﹐怎樣﹖翻得還不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