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下面這封電郵﹕
「時間﹐1985 年的夏天﹐地點﹐巴黎。那是一個陰天﹐我們靠在石橋光滑的欄杆望著橋下流動的綠水。那時候你的世界一下子被劈成兩半﹐你在思索下一步該怎麼走。我那時要你拋開過去的一切﹐希望能說服你和我一起在巴黎留下來。讓過去的老我成為過去﹐讓我們另外尋求一條新的道路。我希望我們能夠從你破碎的黑暗深淵中爬出來﹐在一起過一個隱名埋姓安靜而簡單的生活。我們每天都在一起﹐我為你煮飯﹐生活就像小孩子為了玩遊戲而遊戲那樣單純。我也希望你在笑我﹐說﹕「那我能做什麼﹖豈不是永遠找不到工作了嗎﹖」之前﹐也真的考慮過我的夢想。我知道當年在我們回歸到面對現實前的那一瞬間﹐我的確夢想過我們能夠在法國南邊的鄉下有個農莊﹐我們可以在那裡含飴弄孫。在夢想中生活就像新烤出爐的麵包一樣 -- 在我們的小天地裡瀰漫著那種持久又熟悉的味道。」(OK﹐信式翻譯﹐「雅」﹐「達」在前﹐「信」次之。)
這封電郵是 2010 年一個中年婦人﹐在分手25 年後發給她生命已經快走到盡頭的前男友的信。寫這封電郵的婦人叫 Tina Redse ﹐她的前男友是史提夫。賈布斯 (Steve Jobs)。
1985 年年初﹐賈布斯和他用重金禮聘來管理蘋果電腦的執行長史凱立(John Sculley) 間的關係已經開始惡化。有天賈布斯在公司遇到一個金髮美女﹐原來是公司僱的電腦顧問 Tina Redse。第二天賈布斯單刀直上﹐打電話約她出去吃飯被她拒絕。那時她有一個同居的男友。賈布斯不死心﹐後來又約﹐這次 Tina Redse 答應了並且把此事告訴了他的男友。在約會完的車子裡﹐Tina Redse 開始哭泣﹐因為她知道她的生命將從此不一樣了。
賈布斯被自己創辦的蘋果電腦公司掃地出門﹐這個打擊如五雷轟頂。被掃地出門已經夠難堪的了﹐被自己一手創建的公司﹐親手提拔的執行長﹐聯合公司董事們一起造反﹐這真是情何以堪﹖上面那封電郵裡﹐Tina Redse 提到1985 年夏天﹐他陪賈布斯去歐洲療傷止痛﹐在巴黎賽因河畔的一段往日情懷。賈布斯曾經說過他這一生中真正愛過的只有兩個女人﹐一個是他的太太 Laurene Powell, 另一個就是 Tina Redse.
賈布斯和Tina Redse 的性格迥然不同。賈布斯冷酷﹐Redse 善良﹔賈布斯自我中心﹐Redse 為別人著想。他們的性格本來是南轅北轍﹐但也因此而相互吸引。其間賈布斯曾經向 Tina Redse 求過婚﹐但 Tina Redse 沒有答應。沒答應的原因是 Tina Redse 認為賈布斯在事業上的企圖心太強﹐性格不穩定﹐大家對審美觀的看法太不一樣﹕Tina Redse 認為審美觀是個人的喜好﹐但賈布斯認為審美觀是有一定的標準﹐Tina Redse 認為賈布斯的審美觀受德國 Bauhaus 學派運動的影響太大﹐已經到了我(賈布斯)有責任教育別人提昇美感的地步。由於這些大大小小的看法不同﹐加上性格上的差異﹐他們在一起吵吵鬧鬧﹐離離合合五年後終於分手。後來 Tina Redse 嫁了人﹐生了兩個小孩﹐最後也離了婚。Tina Redse 曾經在加州成立了一個叫 OpenMind 幫助有精神病的患者。有天 Redse 無意中讀到一篇有關 「自戀式的人格失調」(Narcissistic Personality Disorder) 的文章﹐她告訴寫《賈布斯傳》的作者﹐賈布斯的性格完全吻合這種毛病的種種現象。
雖然勞雁分飛﹐各人走各人的路﹐但賈布斯始終和 Tina 保持友誼﹐在賈布斯生病後﹐Tina Redse 也給予賈布斯很大的支持。在面對 Walter Isaacson 的訪問時﹐Redse 告訴 Isaacson:「雖然價值觀的差異造成我們不能在一起﹐但這幾十年來在我心中﹐我對他的關心和情意依舊繼續。」同樣的﹐有天下午﹐當和 Isaacson 談到 Redse 的時候﹐賈布斯的眼淚開始流了下來 -- 這也許算是「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枉然」吧。賈布斯對Isaacson 說﹐不能和 Tina Redse 走在一起的確也些遺憾﹐他知道 Redse 也有同樣的感觸。但他也確信他和 Redse 分開是命中不可避免的。關於這點﹐賈布斯說﹐他和 Tina Redse 的看法倒是一致的。
我一邊看《賈布斯傳》﹐一邊想賈布斯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他去世後有那麼多人在議論他﹐這麼複雜的人﹐雖然蓋棺但很難論定。最後我想到一個方法來回答這個問題。那就是問我自己願意做史提夫。賈布斯的「什麼人」嗎﹖這個「什麼人」包括父親﹐子女﹐配偶﹐情人﹐朋友﹐部下﹐上司﹐對手﹐顧客等等。從不同的角度去看賈布斯這個人﹐也許看法比較深刻些。
懷南補記﹕在談 Steve Jobs 一生的眾多文章中﹐很少人提到我提到的這一段。Redse 在石橋上曾經有個夢﹐但 Jobs 終歸是不可能和她做同樣夢的人。他們分開﹐照 Steve Jobs 的說法是﹕ It meant to be.
Jobs 的太太的 EQ 相當高﹐否則怎麼可能和他能維持那麼多年的婚姻關係﹖如果 Steve Jobs 和 Tina Redse 結婚的話﹐可能早就離婚了。說到 EQ﹐和 Steve Jobs 1955 同年出生的 Bill Gates 的 EQ 就比 Jobs 高太多。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精彩極了﹐ 尤其是 Jobs 認為 Windows 是抄 Apple 系統﹐Gates 用兩個小偷的例子來回應﹐妙。以後有機會再聊。
不只一個人問我看沒看馬蔡宋的第一次辯論轉播﹐我說沒看﹐他們很奇怪。其實有何奇怪之有﹖誰有那麼多閒功夫看這玩意﹖
我們別那麼天真﹐以為台灣選民在聽完辯論後受益良多﹐會改變心意選賢與能。會改變心意的是那些所謂的中間選民。台灣中間選民的比例不高﹐他們理性評估投下的票數﹐其影響力沒有用感情來棄保的影響力那麼大。再加上台灣的媒體﹐已經淪落為三色助選機器。挺藍的是「兩報一台」(中時﹐聯合兩報﹐中天電視台)再加上敲邊鼓的 TVBS 李濤李艷秋賢伉儷。挺綠的是所謂的「三民自(三明治)」(三立﹐民視兩台加上自由時報)。挺橘的只有年代電視。奇怪的是老宋在辯論會上沒有「火花四射」﹐有的媒體認為他在「選假的」。Damned 他罵﹐damned 他不罵。台灣媒體的水準像是長期被老公打的老婆(by the way, 太太稱自己丈夫老公是會鬧笑話的。為什麼﹐你自己去查書)﹐突然有天沒被打﹐反而覺得不習慣。這就是香蕉牌民主的特點﹕立委爆料﹐藍綠惡鬥﹔名嘴治國﹐泛政治化。這 16 字真言的結論﹐You heard from me here first。 結論是台灣選民的水準差﹐因而影響了媒體和政治人物的水準差。
馬辯論的主要目的是鞏固泛藍的基本盤﹐這是他為什麼要「硬起來」的原因。誰說老馬是老實人。老實人能從政﹖會從政嗎﹖老馬藉辯論會鞏固泛藍的基本盤的目的達到了嗎﹖我認為達到了。他把蔡和扁梆在一起﹐指出「我改變了國民黨﹐但民進黨改變了蔡英文」是高招。泛藍士氣大增﹐老馬硬起來了﹗
我對蔡英文評價向來不高﹐認為她眼光短淺﹐格局不大。我很早就勸她壯士斷腕和阿扁徹底切割﹐她為了深綠那塊鐵板選票﹐始終採 wishy washy 的態度﹐對兩岸政策也是一樣﹐把人民當笨蛋耍。如今她作繭自縛﹐進退維谷﹐連帶影響信鐵嘴行情下滑。信鐵嘴死馬當活馬醫﹐押寶押到小英那邊﹐打的如意算盤有三﹕
其一﹕綠的選民極大多數是吃了鐵鉈硬了心之輩﹐就算小英找信懷南當副手他們還是閉著眼睛照投小英不誤。綠的基本盤最鐵。
其二﹐綠小英連哄帶騙﹐by hook by crook﹐撈到一點反馬和中間選民﹐信鐵嘴的紅酒不就贏定了﹖
其三﹕世界潮流﹐造執政黨反是大勢所趨。信鐵嘴夜觀天象﹐小英運氣奇好。
問題是上面本來可以跑到綠營的票﹐辯論會後到投票時可能跑到老宋那邊去了(只要老宋的副手不要發神經)。這次選舉的結果是蔡贏或馬贏﹐ FMDIDGAD。 但我想知道宋影響有多大的興趣非常高。如果宋和親民黨的得票如同我的預測﹐跌破名嘴沈富雄﹐陳輝文﹐劉益宏等人的眼鏡﹐那表示台灣選民自主的能力越來越進步。我多年主張的「matrix 橫切選民結構」往前跨了一大步。這才是掌門人「挺」the other option (choice) 的原因。深藍的同志們﹐掌門人表態夠清楚了吧﹖
閒話表過不提﹐現在請看下面一封打賭朋友自以為「革命情勢一片大好」的來信。
Time for 信鐵嘴最新行情漲跌評估﹕
老大好,
前兩禮拜看到被老大當成待宰肥羊,頓生怨毒之心,伺機報復,沒想到民進黨武功高強,得來全不費工夫,先是組頭事件,加上兩大洋柿子槓上開花,小馬幾記回馬槍和不分區提名也還耍得漂亮,民調立刻拉開,也讓我對民進黨堅持Race to the bottom 的勇猛精神保持高度信心和敬意。
本正想等你新文章上網以後好好吃您豆腐,沒想到文章還沒出來,南加州一陣陰風,吹得南加華人區東倒西歪,我家院子災情慘重,滿地落葉外近一尺的樹幹斷了好根,沿街連根拔起的大樹數都數不清。家裡別說上網,連電都沒有,連續兩天吃飯還得手電筒伺候,回到石器時代,七點半上床睡覺。好容易昨天晚上供電恢復,今天中午網路恢復,馬上看到您的補記暗自好笑,嗓子眼又有點酒蟲搔弄的感覺。
我們家有位長輩很喜歡你的文章,對你鐵口直斷有莫名的信心,但是個正藍旗。看到你連續三篇批馬文章已經有點坐立難安,最後看到鐵嘴信居然大膽壓注蔡英文,簡直憂心如焚,覺得大勢已去,我打電話安慰她並且告訴她老大雖準,但不是沒有摃龜經驗(先不管兩不兩顆子彈),最後和她說贏了老大的酒請她也嚐兩口2005,老人家這才放心。
看來小馬哥只要多微笑少開口,民進黨繼續努力,到年底時信府酒窖也大有妖風掃過的危險。
Cheers...
Jay 12/3/2011
Dear Jay 兄﹕
信鐵嘴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應驗了我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的預言)﹐前幾天收到一封深藍沒俱名者的來信﹐一開口就出言不遜兼認知有誤﹐掌門人聞過則怒﹐信也懶得再研讀下去了(敖之兄說過﹐一口咬了個 rotten egg﹐難道一定要吃完才說﹕嗯﹐這蛋壞了嗎﹖)。今天想找出來再研究研究﹐大概被刪掉找不到了 (想想也是﹐一腳踩了狗屎﹐難道還要把狗屎珍藏下來以便不時再拿出來聞聞嗎﹖掌門人 IQ 那麼差﹖)。
那位來「亦霉爾」(對我來說﹐他的「伊媒兒」的確是我的「亦霉爾」) 的老兄說要和我賭 “beadeau"﹐我不知道“beadeau" 是啥玩意。我回信說﹕「對不起﹐我只和朋友打賭」。
想想也衰﹐連 Bordeaux 都不會拼但又不先查字典﹐來信不但沒有禮貌﹐又缺乏幽默感的人﹐憑什麼有資格和掌門人賭﹖
看在閣下的長輩份上﹐輸瓶 2005 的 Bordeaux 也是應該的。不過閣下也別開心得太早﹐The "fat lady " 還沒開唱﹐酒落誰家還不知道。周美青終於代夫出征﹐掛信鐵嘴招牌的螺絲釘又鬆了一個。小英女士﹐拜託來點絕招。
懷南敬覆 12/6/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