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不作興新年新願望那套了﹐就像我常問﹕人為什麼要等到逢年過節才送禮﹖要等朋友「蒙主恩召」後才猛說他的好話﹖人生行旅本來就是個圓而不是條直線﹐要立志隨時可立﹐要許願隨時可許﹐幹嘛要等到元旦﹖但理論歸理論﹐新年不許自己的願﹐怕壓力太大﹐但可以幫別人許願。柿子不能老是挑軟的捏﹐民進黨現在印堂發黑﹐霉氣甚重﹐我就不找他們麻煩了。我的三個小願望﹐是針對老 K﹐老共﹐和老美許的。
老 K 的同志們﹐朋友們﹐拜託趁執政的時候﹐把國歌的歌詞改得比較合理一點行嗎﹖先不談中華民國的國歌唱起來沒精打采﹐不怎麼雄壯。最要命的是語義深奧﹐四字一句像祭文一樣。一開頭就是「三民主義﹐吾黨所宗」這是什麼話﹖國民黨要把三民主義當神祖牌來祭﹐More power to them。 但硬要全國老百姓﹐不分黨派﹐都要「夙夜匪懈﹐主義是從」就有點強人所難了。不要說陳水扁﹐呂秀蓮唱不出口﹐我看極大多數唱的人都是抱著小和尚唸經﹐有口無心的心情在那裡敷衍了事。因此我建議國民黨的立「髮」委員﹐不要一天到晚只顧爆料和上政論節目﹐趁一年之計在於春的時候﹐幹點正經事﹕把「三民主義﹐吾黨所宗」改成「自由民主﹐吾民所宗」﹐「夙夜匪懈﹐主義是從」改成「理念是從」如何﹖
說到三民主義﹐容掌門人也爆個料﹐很多年前﹐我在新竹科學園區為一個叫「茂德」的高科技公司的工程師上項目管理的課。不知到什麼原因﹐我在那群工程師面前吹﹕「別看信老師大專聯考數學考個位數﹐照樣進國立大學」。臺下一位同學接口道﹕「信老師的三民主義一定考了 100 分」。全場哄堂大笑。我今天再看我大學的成績單﹐大一第一學期的三民主義只得了63分﹐是所有科目中最低的。今天台灣的老百姓﹐如果知道「三民」是那三民就不錯了﹐國民黨也不可能永遠執政﹐沒理由國歌和黨歌不分家。
我的下一個小願望是希望老共那邊做什麼事不要老是假假的。如果說台灣最具代表性的字是「亂」﹐那老共那邊最具代表性的字就是「假」。不信的話。讓我先從「頭」談起(yes, pun intended)。閣下注意看以胡錦濤為首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的頭髮﹐難道都是一個理髮師理出來的﹖不但髮型差不多﹐全黑的飛機頭和雷根一樣。其實千金難買兩鬢霜﹐別人做總統﹐樣子容易蒼老﹐柯林頓﹐布希﹐連馬英九都顯老了。唯獨雷根和阿扁是例外。頭髮變白是檢驗為人民服務辛勞度的唯一標準﹐上面帶「頭」搞假﹐下面才有奧運「對嘴」﹐女子體操隊的年齡和建聯是那年出生的異(易)見出現。最烏龍的是陝西老周用紙老「唬」來嚇人。說穿了都是「假」字掛帥。就連老共開會﹐臺下那麼多人記筆記是真是假我都懷疑。如果我是講話的頭頭﹐我可要抽查筆記。說不定我在上面講﹐他們在下面畫公仔也說不定。
最後﹐拜託紐約州長別指派卡洛琳甘迺迪取代希拉蕊的參議員空缺。我很喜歡卡洛琳甘迺迪﹐誰不呢﹖Neil Diamond 的 Sweet Caroline 是我們那一代的招牌歌之一。但她沒資格做紐約州的參議員。提名她只有一個原因﹐英文字是 entitlement. 卡洛琳想從政﹐就得硬碰硬﹐兩年後出來選。這兩年找個好教練把 you know, you know 的口頭禪先改掉再說吧。
我這三個小願望能實現嗎﹖難。馬英九沒魄力去碰神祖牌。老共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麼想。紐約州長派特森 (David Patterson) 是民主黨籍的黑人﹐他會不賣甘家的帳﹖看來我2009 的願望要泡湯了。
懷南補記﹕我這三個小願望﹐表面看起來像是有一點開玩笑﹐但如果你仔細想一想﹐我的建議全是本著中國先賢「不因小善而不為﹐不因小惡而為之」的明訓。明明是政治人物在歷史上揚名立萬的好機會﹐但他們為什麼不會去做呢﹖我想理由只有一個﹕政治是最現實的一個行業。政客做任何一件是﹐首先考慮的是這件事做了後對自己的政治前途有沒有幫助。在民主政治下﹐政客的政治前途由選票的多少來決定。在非民主政治的體制下﹐政客的政治前途由上級領導或集體領導來決定。想通了這一點後﹐讓我們更進一步來分析我文中提到的三個願望的可行性。
如果沒有意外﹐馬英九的大位﹐做到 2016 年應該沒有問題。民進黨被陳水扁這麼一搞﹐元氣大傷﹐2012 前﹐馬只要穩住台灣經濟和兩岸關係﹐連任不是問題。問題是誰會是他的接班人﹐接班人是否能讓國民黨繼續執政﹐那要等到2016 才會面對考驗。因此國歌中該不該有「三民主義﹐吾黨所宗」這樣的文字﹐對馬英九來說﹐目前絕非重要的事。除非馬是個有歷史抱負的政治人物﹐他何必去 rock the boat?
老共那邊﹐說什麼還是一黨專制。一黨專制的政體和有皇帝的政體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帝治時代是「朕即國家」。一黨專制的「朕」被「黨」取代。要想在黨裡面混出頭﹐就得做黨喜歡的事。黨喜歡的是什麼呢﹖那要看上面的人喜歡什麼。換句話說﹐在這種政治體系下﹐個人主義(individualism) 這個字是犯忌的。我在文章中提到過﹐當年尼克遜首次訪華﹐演講中用了「個人」(individual) 這個字﹐老共硬是沒有直接翻譯。不信的話﹐去把老錄影找出來研究研究。這種事﹐只有像信懷南這種 political junkie 才會注意到的。因此﹐我敢和任何人打賭﹐只要胡錦濤同志不染頭髮﹐你看老共頭頭﹐一夕之間﹐全會變成「伍子胥過關」。不信我請吃牛肉麵。
不過我也得講句公道話﹕台灣那邊的政治人物﹐也流行染髮。馬英九染不染我不敢說。劍毒梅香的劉大俠﹐和掌門人年齡相差沒幾歲﹐居然也是滿頭黑髮﹐難道武功比信大俠高那麼多﹖吃了千年何首烏不成﹖不管怎麼說﹐我的結論是一句話﹕政治人物最喜歡搞假。
我現在的希望寄託在紐約州長的身上。他老兄能幹上州長也是靠祖上積德。原來的州長賀爾蒙發功﹐跑到紐澤西去嫖妓丟了官﹐瞎眼的副州長接任(沒錯﹐派特森是法定的盲人)。除非派兄兩年後不想連任﹐想的話他豈能不把這個指派紐約參議員的機會當成天上掉下來的籌碼﹖歐巴馬和喜拉莉在爭取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提名時拼得你死我活。甘家押黑馬贏了。黑馬欠甘家﹐但位子是喜拉莉空出來的﹐喜拉莉可不欠甘家。甘家在麻州是地頭蛇﹐在紐約是不是能罩得住﹐我看未必。我這三個願望﹐老實說﹐紐約參議員非卡洛琳甘迺迪這個願望﹐比其他兩個願望能實現的機會要大。但其他兩個願望﹐在我有生之年也會實現的。我也許過份樂觀﹐沒辦法。不管怎麼說﹐我仍然勉強算是個不合時宜的浪漫主義者﹐和不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