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看過一個帶有種族歧視的笑話﹕有人問世界上最長的是那座橋﹖答案是舊金山灣區大橋 (Bay Bridge)。為什麼﹖因為這座橋連接天堂和地獄。天堂當然指的是舊金山﹐地獄指的是屋崙(奧克蘭)。
想出這個笑話的人﹐顯然犯了厚舊金山而薄屋崙的偏見。舊金山就算是天堂﹐天堂的街友(homeless)恐怕比屋崙的多很多。屋崙就算是地獄﹐住得起屋崙山上 (Oakland Hills) 百萬級房子的人﹐他們像是住在地獄裡的嗎﹖因此說白了﹕在美國﹐黑白之界就仍然是「天堂」與「地獄」劃分的標準﹖公平嗎﹖當然不﹗但世界上有多少事是絕對公平的﹖
最近「地獄」的大街上﹐光天化日之下﹐一位中國來的移民﹐只因為兒子被揍﹐他去評理﹐結果被兩個十來歲的非裔年輕人打倒在地﹐頭撞重物﹐送醫不治。這種事每天都可能發生在美國其他城市的華人身上﹐你可以用事不關己的冷漠﹐或物傷其類的警惕去看它。但我認為在這個不幸的突發悲劇背後﹐有三個很多人想問但沒有絕對正確答案的問題。
第一﹐黑面漢子(叫老黑怕被多事之徒扣侮辱非裔的帽子)是不是柿子挑軟的吃﹐有喜歡欺負老中(叫老中大概沒問題)的壞習慣﹖老中的對策是什麼﹖
第二﹐非裔的問題﹐癥結在哪﹖有解嗎﹖
第三﹐美國的月亮比較圓嗎﹖不計代價移民美國值得嗎﹖
先回答第一個問題﹕說黑面漢子專挑老中開打這也未必。叫三個亞洲人一字排開(印度人除外﹐因為他們與眾不同﹐比較容易認)﹐老中一瞄﹐就知道誰是桃太郎﹐誰是高麗棒子﹐誰是龍的傳人。老美多半沒這種特異功能﹐因此才會有多年前在底特律﹐汽車工人找日本人出氣卻打死中國人的事發生。就以這次屋崙打死中國人的非裔年輕人來說﹐他們有打人的前科﹐並且有打無類﹐不分黑白。因此我認為這是治安問題而非非裔專愛修理華裔的種族仇恨問題。但老中在美國容易給人是「肥羊」的印象也是事實。美國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各家自掃門前雪的社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不多。風險評估的第一個原則是能避免就避免﹐很多地方能不去就不去。風險評估的第二個原則是不能避免就把損傷點儘量降低。好漢不吃眼前虧﹐小不忍則亂大謀﹐這話講起來容易﹐如果有人欺負我的小孩﹐我不敢擔保我會去遵守什麼風險評估原則。
第二﹐這幾十年的民權運動﹐我認為對提高非裔整體的社會地位並沒有太大的幫助。一般來說﹐非裔有四個罩門﹕首先是不重視家庭﹕做爸爸的只會生不會養。其次是不重視教育﹕只要看加州大學非裔的百分比就知道。接下來是錯誤的偶像觀﹕非裔年輕人只想做球員和歌星﹐不像老中想做中產階級。最糟糕的是非裔家庭沒有打破惡性循環的決心﹕老中在美國﹐很少有世世代代困守在貧民窟的現象。窮不過三代幾乎是常規。
第三﹐我們當年來美國的目的﹐和美國當年吸引我們來的優勢﹐今天都不存在了。美國的治安﹐教育﹐就業機會﹐道德﹐經濟的毛病一大堆﹐從客觀的條件看﹐美國已經沒資格自誇是人間天堂﹐機會大國。因此﹐如果盲目地移民美國﹐後果不一定好。不錯﹐很多人移民美國都是說為了下一代﹐老實說這理論是否有足夠的說服力﹐我很懷疑。不過有件事我是知道的﹕據報上說﹐死者俞先生的公子在申請醫學院﹐家庭悲劇考驗個人 characters﹐申請學校可以是加分而不是減分﹐端看那篇「自述」(essay) 怎麼寫。這話聽起來有點殘酷﹐但我們這些過來人﹐有「以告來者」的責任。
如果我的這些話讓您感到沮喪﹐我很抱歉。美國已非當年我們負笈東來的美國﹐如果我們決心留在美國﹐我們就得面對這個現實。現實之一就是美國的治安比台灣和大陸差。這種暴力事件台灣和大陸不是沒有﹐但不會比美國多。最悲哀的是如果非裔不發憤圖強﹐情況會越來越糟糕的。
懷南補記﹕文章中提到的這件案子﹐對不住在北加州的朋友可能會認為是很普通的一件錯失誤殺案吧了。但如果我告訴你文中死者的名字﹐你也許會有點意外的感覺。
死者的名字叫俞恬聲﹐這個名字有沒有ring(s) a bell? 沒有﹖那我請問﹕現任上海市市(黨)委書記的名字叫什麼﹖不知道﹖OK﹐ 叫俞正聲。如果這個名字還不夠嚇你一跳﹐那我再把死者祖父的名字搬出來。死者祖父是俞大純﹐俞大純和俞大維是什麼關係﹖俞大維和蔣經國的關係大家都知道。這樣算下來﹐死者和國父孫中山先生也是親戚。 我東扯西扯把別人的身分公佈出來的目的在哪裡﹖沒什麼特別的目的。《懷南補記》本來就是補原文不足﹐用以「借題發揮」的地盤。更重要的是﹐當那兩個黑人年輕人動手打人的時候﹐他們恐怕沒想到會把人打死。而打死的又不是普通的一個老中。我很好奇加州的檢察官會用什麼罪名起訴這兩個年輕人﹐老中對檢察官起訴的罪名有何反應。到目前為止﹐中國領事館的反應非常低調﹐在他們的網站上我曾經看過對俞正聲同志表示慰問的消息﹐但一下就不見了。反正這整件事還沒完。我的建議是﹕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Stay tun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