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露一招

2008年5月18日《坐看雲起時》專欄﹐5 月21日上網

        馬英九找賴幸媛掌陸委會是「高招」還是正好相反的「招高」(糟糕)﹖目前我還不知道﹐你也不應該知道。賴是李登輝的子弟兵﹐對大陸沒什麼好感﹐罵過江丙坤是「台奸」。但用「鑒往知來」作為預測官場人物行為的唯一憑據﹐不一定靠得住。尼克遜原為反共急先鋒﹐但打開中國大陸之門的正是此人。柯林頓號稱自由派﹐在全民健保和軍中同性戀兩議題上﹐並沒有堅持自由派的理念。現在很多鐵杆泛藍人士樂極生悲﹐悲極怒來﹐開始後悔把票投給馬﹐我的建議是少安勿躁。

        要預測這項人事任命案是高招或糟糕前﹐先得分析一下馬英九究竟是怎樣一個人。馬英九謙和的態度和不黏鍋的性格﹐常造成別人對他有利的誤會。在本質上 (in the nutshell)﹐馬是一個如假包換的 politician。 我刻意用英文的 politician 而不用中文的「政客」﹐是想避免「政客」給人帶來的負面註釋(annotation)。馬「自束髮以來」走的每一步路﹐都是為他未來從政做準備。這次總統大選﹐泛藍的人祇看到投馬的那七百多萬張票﹐但馬和他的核心幕僚可能會警覺到另一個不能忽視的事實﹕阿扁這八年﹐把台灣的經濟搞得一塌糊塗﹐但還有500 多萬人把票投給民進黨。如果馬英九想做一個全民總統﹐這500 多萬人的本土意識﹐他們對國民黨的強烈反感﹐這股勢力﹐不能小視。在道義上﹐馬對他們有責任。

        陳水扁的失敗﹐始於當選後沒往中間移。以台灣選民目前的水準﹐往中間移絕對是兩邊不討好的事﹐沈富雄是民進黨的人才﹐也是台灣選民二分法下的犧牲品。但 politician 想把自己提昇到更高的層次﹐這是必須付的代價。馬比陳宏觀﹐他對自己在歷史上的定位﹐可能比陳的自我期許高很多。他選賴去掌陸委會﹐基本上是對老美﹐老共和老 K 傳遞了一個我不能和中國靠得太近﹐解凍不能太快信息。他選賴﹐是因為他認為賴在這方面和他看法一致。泛藍的統派把矛頭指向賴根本是本末倒置。

        我早就說過﹐別把馬英九的教養看成懦弱﹐拘謹視為不夠魄力。生為外省人的第二代﹐他如果像李敖那樣尖銳﹐那樣親中﹐他能當選總統嗎﹖馬用賴主陸委會﹐讓說他沒魄力的人跌破眼鏡﹐這一招講明了是要為跑得太快的西行列車裝個煞車。骨子裡也暗示在釣魚臺和胡總書記杯酒言歡的連爺爺﹐畢業旅行完後﹐快回家抱孫子。

        因此﹐在戰略上﹐馬用賴(名詞)是高招﹐但在戰術上是否最後變成糟糕﹐主要要看賴小姐在擺平大陸﹐泛綠﹐泛藍三方面的能耐。我們把重點放在馬找賴來掌陸委會上﹐而忽略了賴為什麼要來接這個位子。報上看到有人批評賴小姐是個遊走於藍綠之間﹐熱衷於做官的牆頭草。如果真是如此﹐套句大陸常用的話﹕那問題不大。最怕是賴小姐受李登輝親炙﹐得其真傳﹐城府很深﹐講求先把位子拿到手上再說的危險人物。老馬重蹈小蔣知人不明的覆轍﹐那就糟糕了。

        劉兆玄和江丙坤被「伏擊」(ambushed)﹐本來下的是穩字訣的棋﹐突然被引到岔道上(side tracked)﹐此乃兵家大忌。好在這次老共選擇放「一馬」﹐沒有在七月包機直航上節外生枝。大家有沒有想過﹐和台灣改善關係對大陸有什麼好處﹖在經濟上台灣要靠大陸﹐大陸根本不需要靠台灣。大陸的終極目標﹐當然是統一。馬英九想靠賴幸媛來做他一個中國「路滑慢行」的操盤手。在策略上我能理解﹐但問題出在台灣沒有綠中帶藍的大將之材。這項任命有點冒沒必要的險﹐利益回收很難﹐可能會是個失策( blunder)。

懷南補記﹕看到賴小姐和江丙坤「十指緊扣」式出場開記者會的鏡頭﹐覺得很滑稽。在體制上﹐賴是江的上司。很多泛藍的朋友對此任命憂心忡忡﹐其實大可不必。為什麼﹖非常簡單﹕馬能隨時炒賴魷魚﹐賴不能炒馬魷魚。老馬已登基﹐中華民國從高祖﹐武帝﹐順帝(幾乎又把他忘了)﹐文帝﹐獻帝﹐扁宗(昏君)﹐下面該怎麼叫了﹐等我行有餘力時再去動腦筋。閣下有何建議﹐不妨講來聽聽。說到閣下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