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歐的挪威﹐除了每年專頒叫人跌破眼鏡的諾貝爾和平獎﹐會在報上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外﹐與世無爭﹐關起門來自己過活﹐算得上民歌中「在那遙遠的地方﹐有個小國家」。但這個地小民寡的國家﹐前陣子卻出了一個震驚全世界的天大悲劇。
一個極右派的狂熱份子﹐先用炸彈炸了總理辦公大樓後﹐化裝成警察﹐到一個和他理念不同政黨主辦的青年夏令營﹐說要保護那些年輕人﹐把那些不知大難臨頭的無辜者集合起來後﹐開始亂槍掃射。其人殺人手段之殘忍﹐性格之冷血﹐計劃之周密﹐執行之精確﹐令人難以置信。
事件發生後﹐各方鋪天蓋地對兇手的動機﹐背景加以分析和評論。就連台灣所謂的「名嘴」﹐也大談特談這個話題。但讓我好奇的是﹐從統計學來看﹐人越多的國家﹐出現類似狂人的或然率照理會越多。咱們老中的人口比挪威多那麼多﹐為什麼在台灣和大陸從沒有類似的案件發生呢﹖
更令人費解的是台灣藍綠兩派人馬似同水火﹐每到選舉﹐公開造勢的場合人山人海﹐但從沒見人拿把衝鋒槍到對方的場子去大開殺戒。為什麼﹖各位有想過這個問題嗎﹖不瞞您說﹐我倒是想過這個問題﹐並且也有一些個人的推論。我的著力點是從老中社會的特色和民族性切入﹐發現老中社會對發生類似事件有免役性。一己之見﹐絕不敢自稱看法正確﹐「信」口開合﹐聊供各路英雄好漢參考而已。
首先﹐台灣和大陸都是槍支管制的國家﹐西方很多國家不是﹐想來挪威人民想要擁有槍支彈藥不會太難。美國憲法講明人民有擁槍自保的權利﹐但所謂「擁槍自保」的人﹐多半是和警察開火的逃犯﹐和用槍去犯案的人。我最討厭有人用「槍不會殺人﹐是人殺人」為合法擁槍辯護。沒有槍﹐挪威那小子又不是宮本武藏﹐能用刀連砍 七十多人嗎﹖
其次﹐挪威沒有死刑﹐最高刑期 21 年﹐服滿三分之一後可申請週末出獄渡假。這開什麼玩笑﹖我不止一次公開宣稱我是主張死刑的﹐自由派的朋友﹐包括我的兒子都說﹔「哪有像你這樣主張死刑的自由派﹖」我說死刑比較省錢﹐又有朋友用各種數據來證明我錯。「阿信錯了嗎﹖」如果執行死刑真是玩真的﹐一顆子彈﹐兩盤小菜加個滷蛋﹐一瓶高粱酒就搞惦了﹐能貴到哪裡去﹖總不至於有死刑犯說我不喝高粱酒﹐我要喝 Chateau Pe'trus ﹖
台灣和大陸都是會判死刑的國家﹐死刑是否會減少類似挪威慘劇發生的可能性我不敢說﹐但至少不會增加﹐這是肯定的。
一般人殺人﹐動機不外乎搶錢﹐劫色﹐尋仇﹐這種個體戶的殺法是小本生意。唯有信教信到走火入魔的 NUTS﹐ 殺起人來不但有信仰做動力﹐還做的是批發生意。在所有的宗教中﹐信基督教的NUTS 和信回教的NUTS 又比較有殺人的壞習慣。以往﹐他們殺人的慣例是回教殺別人(像 911 恐怖事件)﹐基督教殺自己(像 Jonestown 集體自殺)。但挪威狂人擺明了是基督教 NUTS 衝著回教徒而來﹐打亂了 who-殺-who 的潛規則。從此問題多了。
傳統上﹐老中不是一個有宗教信仰的民族。從人數上看﹐信佛教的最多。在所有的宗教中﹐佛教是最講究和平的。這恐怕是老中不大敢殺人如麻的原因。臺獨的狂熱份子﹐勇敢的台灣人﹐到目前為止﹐有種以身殉道的或為建國而殺人的好像沒一兩個。別誤會我﹐我絕對不是鼓吹暴力革命的人﹐台灣立法委員們彼此之間切磋切磋劈空掌﹐打打口水戰﹐遠比真刀真槍對著幹好。換句話說﹐保持君子動口不動手的現狀最好。
最後﹐這種事不容易發生在中國和台灣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老中是一個以漢人為主的社會﹐並不像西方國家那樣主張多元。老中基本上是個黑頭髮﹐棕色眼的 homogeneous (名詞是 homogeneity) 社會。挪威狂人因反對多元政策而殺人的因素在中國和台灣不存在。再加上老中人口眾多的社會結構和崇尚現實的民族性格。人口眾多﹐心懷不軌者容易被告發。崇尚現實的人一定怕死。怕死的人做不出挪威狂人那種「驢」事。「驢」者 ASS 也﹐Absolutely Super Stupid 之縮寫也。這些都是咱們社會的優點﹐老中的福氣。別人在福中不知福﹐特此提醒。
懷南補記﹕這篇專欄和下星期的那篇﹐寫了很久﹐上報時間被《信懷南看 2012 年台灣總統選舉》的三篇評論給延後了。
談宋楚瑜﹐蔡英文﹐馬英九的那三篇文章引起的讀者迴響當然比平時多﹐我把它們附在談馬的補記裡。並不是每封信都登﹐我有七個不同的電郵信箱﹐有 IPad 和 PC 兩個不同的看信系統﹐有的來信看後找不到了。所以如果沒看到你的來信﹐別誤會我有什麼特別用意。我早就放棄將這個網站變成一個公開的 forum﹐ 一方面牽涉到 too much overhead (means 掌門人要花時間去整理)﹐另方面容易變成每次就那幾個人老是借此地盤發表寶貴/不寶貴意見。最後﹐ one-to-many (掌門人代表 one, 閣下是 many),的關係﹐ 單純過 many-to-many (閣下 VS 閣下) 的關係。
但如果閣下還沒機會去看過我附在談馬英九那篇文章的《懷南敬覆》﹐應該去看看﹐也值得一看。
同時﹐為有一事相求﹕台灣《文訊雜誌》的企劃編輯﹐突然來封信。它們在 11 月會出對當年《文星》影響所及的特別報導。他們在尋找文源的時後看到我多年前寫的《小憾與大憾》(信懷南看世界裡還找得到)﹐因此向我約稿。我知道信文讀者中﹐看過《文星》或回頭來時路﹐和《文星》有些瓜瓜葛葛﹐點點滴滴的臥虎藏龍之輩不乏其人。能否把你的感想和經歷告訴我一些﹐在我寫那篇文章的時候﹐也好有我們共同的回憶。來信請寄 xinbuxin@aol.com 或 xinbuxin@hotmail.com。先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