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英國維多利亞女皇所到處﹐該地皆以鳴鐘致敬。有天她來到一個小鎮﹐沒聽到歡迎她的鐘聲。於是問鎮長為什麼不鳴鐘﹖鎮長說﹕「稟告陛下﹐我們有十個不鳴鐘的理由」。女皇於是問﹕「那你說來聽聽﹐第一個不鳴鐘的理由是什麼﹖」鎮長回答說﹕「第一個理由是小鎮沒鐘」。
問台灣政治和社會的亂象毛病出在哪裡﹖就像英國女皇問小鎮的鎮長為什麼不鳴鐘一樣﹕答案雖然很多﹐但歸根結蒂﹐基本的理由只有一個。如果不解決這個基本的問題﹐只圍繞著一些週邊的議題 (peripheral issues) 打轉。老實說﹐全是鬼扯蛋﹐說了等於不說。
台灣目前的亂象﹐問題出在教育徹底失敗了﹕是教育﹐笨蛋﹗(It's Education, Stupid!) 但藍綠政客們﹐火都燒到眉毛了﹐還在為一些「米老鼠」(Mickey Mouse) 級的雞毛蒜皮小事打口水戰。像「入聯公投」﹐像「教科書去中」﹐像「下鄉蹲點」﹐像 「副手猜謎」-- Say Yes, My Foot (副)。目的全是為了騙取選票﹐從沒見他們對影響國家百年大計的教育問題提出長治久安的辦法。
李家同教授是一個有良心的知識分子﹐他最近提出的一份《我國教育上的重大問題》報告。報告中指出台灣的教育有六項重大的問題﹕
李教授身居台灣教育的第一線﹐對教育問題的看法當然比很多人來得透徹。但他指出的是現象﹐而不是解決的辦法。如果我是謝長廷或是馬英九﹐如果我當選了下一任總統﹐我至少會做兩件事﹕
第一﹕將教育﹐司法﹐財政﹐經濟﹐內政五部列為「一軍」。其他各部會全是「二軍」和「三軍」。把國家預算花在「一軍」的刀口上。
第二﹕請李家同做教育部長。就憑「人格」﹐李家同做教育部長﹐就「正勝」那個姓杜的多多。
這讓我想起一件事﹕我在鴻海替郭台銘做「執行顧問」時﹐任務之一是訓練鴻海的明日之星。有天﹐一位同學在課堂發問﹕
「信老師﹐您常強調改變公司文化。要改變公司文化是上面改容易呢﹐還是下面改容易﹖」。
信老師江湖夜雨見識多矣﹐豈能聽不出同學的言外之意﹖於是我回答說﹕
「這要看這問題在哪裡問﹖在美國﹐當然是上面改容易﹐下面改難﹐因為要下面的人『百應』(buy in) 不容易。但在中國或台灣﹐當然是上面改難﹐下面改容易。因為上面叫跳﹐下面只問跳多高﹐不會問為什麼要跳」。
我對台灣同胞的建議是﹕寧願選不能幹的好人﹐也比被一個能幹的混蛋來領導好。「好人」是啥﹖好人就是有道德﹐講道理﹐重道義的「道士」。放眼台灣藍綠兩陣營﹐有幾個人敢問心無愧﹐挺身而出說﹕老子乃如假包換的「道士」﹖羅素曾經說過﹕「人不受教育﹐只是笨。受了教育後﹐反而變壞」。這就是台灣教育的寫真集。
台灣的教育把不能幹的人教笨﹐把能幹的人教壞。於是善良的小笨蛋老是被能幹的大壞蛋欺騙。那怎麼辦呢﹖我的答案和信老師回答鴻海那位同學的問題一樣﹕
台灣要靠從下往上的改革幾乎不可能。只有走從上往下改革的路線才有希望。但台灣的民主是拿著叉子吃人肉的民主﹐如果在野存在唯一的目的﹐就是為反對而反對﹐那誰做莊都會一樣亂。台灣的政黨政治﹐你說跟兩個頑童在比賽誰的尿鏢(上報後﹐這個動詞被改成「撒」字﹐一字之差﹐神韻全非。我不是說信懷南的用字不能改。但在改之前﹐最好先搞清楚信懷南用這個字是筆誤還是另有用意。我曾經在我文章中提到我八﹐九十多歲的老母親「愛好」﹐結果被編輯改為「愛美」。打籃球「吃火鍋」變成「蓋火鍋」。這種例子不少﹐過去我一直懶得提﹐免得讓人覺得我太斤斤計較。我知道很多用字嚴謹的知名作家是很重視他們寫的每一個字﹐不能亂改的。我猜現在的編輯﹐年輕人和大陸來的很多﹐他們在文字的功力和知識上﹐可能和我們這輩看梁實秋﹐李敖﹐余光中﹐陳之藩﹐白先勇﹐林語堂﹐王文興(不是王永慶的兒子) 長大的有代溝的問題。有時他們該幫我改的筆誤﹐像上次提到患「小兒痲痺症」的羅斯福﹐我心想的是小羅斯福 FDR﹐但寫成了老羅斯福﹐反而漏掉不改。沒必要改的又喜歡改。唉﹐Kid, what can I say?) 得遠有啥區別﹖「piss contest 」是個不雅的英文俚語﹐掌門人寧願犧牲形象也要借它一用﹐因用它來比喻台灣的藍綠之爭實在太棒了。
懷南補記﹕有兩件事用來做這篇文章的補記很合適﹕
前陣子﹐此間的台灣大專校聯會﹐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突然一改故轍﹐主辦起「國事論壇」來。於是請來民進﹐國民﹐親民﹐台聯四黨的當地頭頭﹐談台灣的政治﹐經濟﹐文化﹐教育的問題。我看了廣告直想笑﹕上面四個議題﹐任何一個談三天三夜都談不完。把藍綠四黨的頭頭找來齊聚一堂﹐如此的熱鬧﹐豈能不去看上一看。
當然﹐星期天開老遠的車﹐汽油這麼貴﹐只是去看熱鬧﹐理由還不夠充分。去的主要原因是代表台聯黨出席的那位先生﹐好幾年前﹐看了我批評李登輝是「三流總統﹐三流人物」後﹐基於身為「海外李友會」副秘書長的職責所在﹐在網上發表了一篇文章說我「文章不入流」。說我文章不如流倒也罷了﹐結尾時還補一槍﹐說﹕信懷南不知何許人也﹖」哇塞﹐這下可踩到掌門人的雞眼了。掌門人自認「世界」聞名﹐手都快寫斷了﹐居然別人還不知道我是何許人。世界日報銷路不靈﹐影響掌門人的知名度﹐這個打擊太大了。因此總想找個機會在那位先生前打打知名度﹐自我介紹一下。
把鏡頭拉回現場。臺上四黨六人一字排開。民進﹐國民各來兩人。親民﹐台聯要找兩個代表﹐我看還不容易。一開始臺上諸君照本宣科﹐雞與鴨講。基本上是把台灣的那套口水戰﹐搬到美國來上演。輪到臺下發問的時候﹐有的老兄情緒失控﹐慷慨激昂﹐臺上臺下吵成一團。首先發難的是我們那位台聯的代表﹐他的主要論點就是「台灣主權未定論」的老套。講啦講的﹐臺下叫他 shut up, 他叫臺下 shut up。就在這個時候﹐掌門人宣告不支﹐提早退席﹐到「花想容」剪頭髮﹐「香辣軒」賣梅(也許是霉)菜魚片﹐香干肉絲外賣去了。
說正經的﹐台灣的民主是拿著叉子吃人肉式的民主。住在美國的華人﹐就算每天像掌門人一樣關起門來吃大米飯﹐但水總是喝的是美國的自來水吧﹗在美國落地生根﹐對老美的民主風度﹐多少要有點心嚮往之吧﹖怎麼可以把台灣藍綠比誰的尿鏢得遠的那套﹐搬到美國來上演﹖對台灣的政客來說﹐你我是要人沒人﹐要錢沒錢﹐就算閣下是深紅﹐黃﹐藍﹐綠﹐橘﹐紫﹐黑﹐他們會真的對你我 give a damn 嗎﹖如果大家聯合起來﹐建立一些有實際價值的共識﹐用同一個聲音﹐傳回台灣﹐也許還有一點點影響力﹐否則那些情緒失控﹐慷慨激昂的老兄們﹐還不是窮過國事空談的乾癮﹖像目前這樣搞下去﹐就算明年藍綠的角色換了﹐社會照樣亂。這是我為什麼我連看熱鬧都很少去。來日不多了﹐我幹嘛要浪費我的生命﹖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比射尿比賽有意義的事等我們去做。下面就是一個非常溫馨的例子﹕
收到台灣寄來的一封掛號信﹐信上說﹕
懷南先生﹕
因上網查先生是否有新書上市﹐得知有關於 FNDR 幫助窮困小孩之活動。
隨函附上美國支票一張﹐請代轉入 FNDR 帳戶。此為一「下港人」對「內地人」的支持。
因寫了一手爛字﹐所以用電腦打字。請見諒﹗
祝永遠保持呼吸。
Your Reader Johnny 我一看支票﹐是美金5000 塊錢。You see my friends, 其實人與人之間﹐省籍不是問題﹐認知和價值的差異﹐又不能理性處理才是問題所在。我們現在有能力做第二個 Project 了。 我個人傾向在台灣做這個 Project 。到底極大多數的 the Friends of NDR (FNDR) 來自台灣。「仍憐故鄉水﹐萬里送行舟」﹐我們之有今天﹐靠的是台灣的教育和栽培。如果我們能夠回饋台灣社會﹐也是應該的。你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