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收到一封署名「讀者」的電郵說﹕「請你高抬貴手寫香港佔中﹐感謝之至」。唉﹐「高抬貴手」怎麼可以這樣用呢﹖究竟要我寫還是不寫﹖其實我對香港佔中事件的看法和結論﹐在前幾個星期的專欄中也提到過。但如果有人有興趣想再聽聽「我的寶貴意見」﹐恭敬不如從命﹐就讓我從兩張看了想笑的照片講起。
前兩天的星島日報頭版頭條登了兩張並排而列的相片﹐左邊那張是五個後生仔﹐四男一女﹐都是穿的同色同式 T 恤﹐ T 恤上印有 Freedom Now! 兩個英文字加驚嘆號。
右邊那張照片同樣也是四男一女﹐不過都是衣著整齊﹐男的穿西裝打領帶﹐女的著剪裁合適的套裝。左邊的後生仔是香港學聯的代表。右邊的五位中年人是香港政府和「佔中」學聯代表對話的官員。
這兩票人馬有個讓我看了想笑的共同點﹕10 個人中 9 個是戴眼鏡的。我心想﹕哇﹐38 隻眼睛對著看﹐這真是眼鏡公司的好廣告。玩笑歸玩笑﹐我現在就「高抬貴手」來寫點我對「佔中」的看法﹕
首先﹐我得稱讚香港後生仔幾句﹕我雖然說過你們上街是中國六四天安門和台灣太陽花運動的山寨板﹐但你們衣著的品味卻遠超過他們多多。如果記得不錯的話﹐當年吾爾開希去見李鵬穿的是看起來像是睡衣的衣服。李鵬脾氣好﹐如果是我的話﹐早就叫汪東興派人把吾爾開希給踢出人民大會堂了 (Get the hell out of here!)。台灣的太陽花運動更不像話﹐ T 恤 印的也是兩個英文字﹐第一個字是 F 開頭的動詞﹐下面才是「政府」(名詞)。這讓我想起一件年輕時候的塵封往事。
那年我從台灣來洛杉磯加大讀研究院﹐有天在廁所牆上看到有蔣介石三個字﹐但蔣介石上面那個 F 開頭的字卻不認得。掌門人回到宿舍打開留學生的《葵花寶典》﹐梁實秋主編﹐遠東書局出版的英漢字典來查﹐結果字典上沒有。地球一陣亂轉﹐現在台灣的娃娃們﹐尤其是女娃們﹐居然可以把廁所文學裡的字印在 T 恤上穿著出來在美國開記者會見客﹐台灣年輕人的英文水平比我們那時高多了﹐懷南敗矣。
沒錯﹐任何改革的動力都是來自年輕人﹐但所有改革的方法歸納起來也只有兩種﹕一種叫叫革命﹐一種叫從政。革命派的祖師爺毛澤東曾經留下兩個最高指導原則﹕其一﹐革命不是請客吃飯﹔其二﹐槍桿子裡出政權。革命是改革直達車﹐票價比較高﹐不敢流血﹐不願坐牢﹐害怕被殺頭的娃兒們最好別試。
走體制內的改革路線是在既定的遊戲規則下用其人之道制其人之身。一般說起來﹐效果比較差﹐時間比較慢﹐但風險也相對減少。至於上街抗議示威﹐造成無辜百姓的困擾﹐在我看起來是既沒有革命的勇氣也沒有從政的能力者的懦弱行為。結局一定是兩敗俱傷﹐一事不成。最後搞得引人反感﹐草草收場。
後生仔 T 恤上的口號不知道是什麼人想出來的餿主意﹐香港人沒有自由能讓你們「佔中」佔這麼久嗎﹖自由豈是沒有節制﹖我知道你們想要一個「真正」的和「沒有框框」的普選。天下有這種事嗎﹖美國看起來是一人一票選總統﹐但加州人的一票﹐比其他小州人的一票的比重要大很多。台灣的確是你的一票和我的一票在比重上沒有差別﹐但他們仍然是在藍綠對決的框框下﹐在笨蛋和壞蛋中去挑。這是你們的最終目標嗎﹖
如果「佔中」的目的是想把下情上達到北京﹐我想你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但北京絕不可能在你們的威脅下順從你們的要求。你們知道為什麼北京到現在還沒有採強制手段﹖投鼠忌器怕西方國家指責嗎﹖那你們恐怕高估自己的能力和影響力了。老共已非昔日吳下阿蒙﹐中環不是天安門﹐鬧事受害者是香港不是北京。對中國來說﹐香港需要中國﹐遠多過中國需要香港﹐這個趨勢會越來越明顯。如果我是你們﹐我也不會對北京給予的框框下的民主(不是自由)完全滿意﹐但要知道美國的民主走了 200 多年﹐中華民國在台灣的民主也經過 100 年的波折才走到今天。比起英國殖民時代﹐你們的民主和自由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那時候的總督是倫敦派來的洋人﹐怎沒見你們上街「佔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