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改了道」(History Detoured) 是此間的一份報紙對奧運會的火炬傳遞改變原來路線的頭版頭條標題。改道的原因﹐是舊金山那個帥哥市長﹐為了避免「藏獨」示威者(達賴說西藏要自治不要獨﹐清楚其中區別的請舉手)和支持火炬過境者衝突而想出的餿主意。這有點像家裡嫁女兒﹐來看熱鬧和吃喜酒的賓客雲集﹐但主人的宿仇也糾眾前來鬧場。於是婚禮易地舉行﹐想鬧場的和想看新娘子的都白等了一天﹐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大失所望。
我非常同情那些從外地趕來加油﹐和天不見亮就搭三部大巴士來迎接奧運火炬的史丹福大學的同學們。但在理智上﹐我卻有幾句不一定中聽的話要說。中華民族正處於一個百年難見的盛世期間﹐往後的歷史要怎麼寫﹐直接影響到太平洋兩邊所有中國人的禍福。胡適1919 年寫了一首《小詩》﹐詩是這樣寫的﹕「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幾次細思量﹐寧願相思苦」。人到了大江入海的年齡﹐對「相思」的詮釋﹐應該超越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的境界。我無意做一個掃興者(party pooper)﹐但有些話﹐總要有人站出來說的。
為什麼有些人堅持把奧運火炬稱為「聖火」﹖被穿短褲的人舉著跑的玩意能「聖」到哪裡去﹖自由女神像是穿短褲的嗎﹖老共那邊的新聞報導在用字上比我們嚴謹﹐他們不會稱柯林頓「小柯」﹐Panda Bear 是貓熊不是熊貓。老共叫奧運火炬不叫「聖火」是對的。
奧運火炬傳遞﹐是 1936 年希特勒搞出來的花樣﹐並非奧運會的傳統之一。當年也只是從雅典直接遞往柏林﹐至於要「全球跑透透」﹐莫非是為中國人第一次舉辦的奧運會先敲鑼打鼓造勢。四年一次的奧運會﹐本來就是世界上「最被高估」(most over-rated) 的事情之一。中國要用主辦奧運來宣揚國威﹐我雖不會站在路旁﹐搖旗吶喊「歡迎﹐歡迎﹐熱烈歡迎」﹐但如果能藉此把大陸同胞抽煙﹐吐痰的壞習慣改一下﹐也是好事。藏獨(自治)份子乘機「人來瘋」﹐這恐怕是老共料所未及的事。
西藏的問題﹐說來話長。1949 老毛在天安門城牆上宣佈中國人民站起來了之前﹐老蔣的國民政府對西藏是沒有什麼統治權的。西藏表面上屬於中國﹐但事實上和印度勾勾搭搭。老毛可沒老蔣那麼好講話﹐建國後才兩年﹐解放軍就進了西藏。你說此舉是中國侵佔了西藏﹐給於西藏獨立運動合理的口實也未嘗不可。
但如果每個國家都要算舊帳的話﹐那世界地圖需要重新畫過。別的不說﹐就以美國為例﹕如果有一天加州的「阿米哥」要獨立﹐或要求回歸偉大祖國墨西哥﹐華盛頓該怎麼辦﹖「阿米哥」的理由是加州本來就是白人從墨西哥政府手中搶去的。如果「阿米哥」採取激烈的手段抗爭﹐燒搶打砸都來﹐那時候我看你老美有什麼絕招﹖因此﹐說穿了還是我以前勸臺獨份子的那句老話﹕「獨」不是「想不想」﹐「 該不該」的問題﹐而是「能不能」的問題。革命不是請客吃飯﹐革命是腦袋隨時準備和脖子說再見的。
西藏這樣一鬧﹐把幾個逢中必反的洋人拱出來指責老共不重視「人權」﹐不重視「宗教自由」﹐老共就會「我怕怕」了嗎﹖老共沒褲子穿的時候都不怕洋人﹐現在反而怕了﹖老中(漢人)是個要面子多過要裡子的民族﹐我擔心的是洋人越不給老共面子﹐老中的民族主義就越高漲。民族主義是潘朵拉的盒子﹐盒子一打開﹐災難就會出來。
奧運火炬傳遞改道是小事。未來中國和平崛起的歷史改了道那才是大事。這不是我想看到的。
懷南補記﹕最近可以談到議題多得很﹕
以上的議題我都有我的看法﹐閣下如果有興趣﹐有機會﹐我會慢慢講。但我真正的興趣﹐還是在以下我認為和我比較切身相關的幾件小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