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的台灣人

2006年5月28日《坐看雲起時》專欄﹐5月30日上網

        《飛行的荷蘭人》(Der Fliegende Hollender/The Flying Dutchman) 有人翻譯為《徬徨的荷蘭人》或《漂泊的荷蘭人》。德文中Fliegende 的意思指的是一種持續不斷飛行的狀態。因此﹐《飛行的荷蘭人》的翻譯雖不如《漂泊的荷蘭人》和《徬徨的荷蘭人》「雅」﹐但「信」和「達」卻是夠水平的。

        故事經華格納 (Richard Wagner)譜成歌劇在1843 年首演後變得膾炙人口。大意是說挪威討海人達藍 (Daland) 避風靠岸﹐懈逅人稱「飛行的荷蘭人」的鬼船船長。該船長是個不信邪﹐老把愛拼才會贏掛在嘴上的頑固份子。他揚言不怕狂風暴雨的打壓﹐拼死拼活也要往「好望角」(Cape Hope)去。達藍的這種態度得罪了「掌權者」﹐於是被詛咒四海飄蕩﹐永遠不能抵達目的地。飛行的荷蘭人既不能靠岸終航﹐也不能以死解脫。唯一能解脫詛咒的辦法是遇到一個真心愛他的人。

        達藍帶飛行的荷蘭人船長回家。達藍有女仙棠(Senta) 待嫁閨中。仙棠有追求者艾力克 (Eric)﹐但仙棠終日對著牆上一幅面色蒼白的人像著迷。當仙棠見到父親帶回家的船長﹐和牆上的人像有幾分神似。於是兩人一見鐘情﹐互托終身。有次船長來訪﹐看到仙棠正想擺脫艾力克糾纏﹐拉扯之間船長誤以為仙棠與艾力克 舊情仍在﹐於是飄然離去。仙棠追到海邊﹐從巨石上一躍而下﹐投海殉情。飛行的荷蘭人的詛咒終於解脫矣。

        我沒看過華格納的歌劇﹐上面的描述是否絕對正確﹐不敢打包票。但「老信舞筆﹐意在扁公」﹐想借古諷今的意圖﹐乃司馬懿之心。不同的是我今天不談現代版「飛行的台灣人」船長的奇怪行徑和突兀劇情﹕從「放鴿子」到「龜兒子」。從「串門子」﹐到吃飽了要休息的「賴皮子」。究竟是鬧劇﹖是悲劇﹖還是史詩﹖該得勇氣獎﹖成就獎﹖還是烏龍獎﹖各方英雄所見不同。掌門人的閱後感是﹕目瞪口呆﹐嘆為觀止。

        新版「飛行的台灣人」和舊版「飛行的荷蘭人」的異同在哪裡﹖詛咒的原因為何﹖更重要的﹐加諸於「飛行的台灣人」的詛咒﹐能不能有天會解除﹖解除靠誰﹖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飛行的台灣人」船長的目的地也叫「好望角」。Cape of Hope 者﹐獨立建國也。詛咒來自掌權的老共﹐你要硬闖「好望角」﹐他就咒你四海飄蕩﹐連加油的地方都受限制。老美本來扮演的是願意為「飛行的台灣人」殉情解咒的仙棠﹐奈何現代仙棠對「飛行的台灣人」講話不算話的前科頗為感冒﹐緊要關頭﹐和老共客串的「艾力克」眉來眼去﹐待「飛行的台灣人」為外人﹐視「飛行的台灣人」為無物。你要來﹖請走邊門﹐你不來﹖拉倒。更不要說會為「飛行的台灣人」一怒而去跳海殉情了。

        叫人納悶的是「飛行的台灣人」船長好像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你不要我往「好望角」去﹐我表面上說不去﹐但偷偷摸摸偏要去。結果除了勞民傷財外﹐「好望角」的影子連門都沒門。

        這讓我想起其他兩個船長﹕一個是 Herman Millville 筆下《白鯨記》(Moby Dick) 裡的獨腳船長阿哈伯(Ahab)。阿哈伯千里尋仇﹐和咬掉他一條腿的白鯨對幹。另一個是電影《凱恩艦事件》(The Caine Mutiny) 裡﹐那個精神有問題的亨彿萊鮑加 (Humphrey Bogart)。性格和能力是造成這兩位船長悲劇下場的原因﹐但他們船上﹐沒有2300 萬乘客。「飛行的台灣人」船長要硬闖「好望角」﹐乘客不能跳船﹐只好連帶倒楣。那你說怎麼辦呢﹖我認為《白鯨記》和《凱恩艦事件》的例子倒可以學﹕前者請頑固的船長和白鯨單挑﹐後者請精神和能力有問題的船長靠邊站。 至於「好望角」嘛﹐不去也罷。拜託﹐瞎拼豈會贏﹖


懷南補記﹕李敖常愛講的一個故事是說他老師殷海光的太太曾經告訴他﹐殷在吃飯的時候﹐有時會突然把筷子一放﹐站起來大罵老蔣。李敖的結論是﹕殷祇活了五十歲就死於胃癌﹐顯然和「思想搞不通」﹐老愛生氣有關。哲學家﹐思想家不應該得胃癌﹐就好像神父不能患性病一樣。因此﹐他懂得和政治人物逗著玩﹐不會生氣。

     如果這個「李」論成立的話﹐我看今天有很多人都要得患胃癌了。台灣政壇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如果說要生氣的話﹐早就可以把人氣死﹐連先得患胃癌這道麻煩都可以省掉。唉﹐我這話講過不到 24 小時﹐一覺睡醒﹐在網上就看到「不幸而言中」的一條新聞﹕

      花蓮縣吉安鄉一名80歲的老翁昨天中午在家中,看過有關陳水扁女婿趙建銘涉及多宗弊案的電視新聞後,一直感到忿忿不平,甚至破口大罵“台灣沒救了”。在和老妻發生口角後,他就騎自行車出門就失去蹤影,一直到今天中午才被發現在花蓮市一條橋的涼亭上吊自殺。

     根當地警方調查,這名耿姓老翁,30日在家中收看電視新聞報道,當看見有關趙建銘的報道時,一時氣憤破口大罵“台灣沒救了”等語。老翁的妻子勸老伴看開一點,沒想到老翁卻為此和妻子發生口角。其後,老翁在氣憤難平的情況上,騎自行車出門。

     起初,老翁的妻子以為丈夫是外出買彩券,但等了一整個晚上都還不見老翁的蹤影,于是向警方報案尋求協助。到今天中午,警方接獲通報指稱,在花蓮市菁華橋涼亭,發現有人上吊自殺。耿姓老翁的妻子趕到現場後,卻認就是丈夫。不過,她無法接受丈夫上吊身亡的事實。

     耿妻子表示,丈夫心直口快,勸也勸不聽,沒想到竟然看了新聞後上吊自殺。

      李敖今年高齡「古稀加一」﹐在電視上看起來頗為年輕﹐也很生猛﹐想來和他善於傷人而不自傷的性格有關。這種「天賦異秉」的性格﹐不是每個人想學就學得會的。這是我為什麼現在很少「論政」的原因﹐我幹嘛要得患胃癌﹖

     我六月四號和六月十一號的兩篇文章﹐將來回頭來看﹐會有某種程度的代表性。兩篇文章的風格﹐代表我文章「性格分裂」的兩個極端。我的一生﹐成也成在這兩個極端﹐敗也敗在這兩個極端。這些年來﹐我被問到最多的兩個問題是﹕為什麼用「信懷南」的筆名和怎麼開始寫文章的﹖我六月四號的專欄回答了其中之一的問題。算是人生行旅到了某一個階段﹐有些事也該有個交待 ( enclosure) 吧。我那兩篇文章的標題是花了點時間和腦筋才想到的。我在這裡自己給自己的專欄打廣告﹐不好意思。特此告罪。


       下面這封沒有稱呼﹐沒有署名的 e-mail 是今天收到的。我早已經聲明過 N 次﹕什麼樣的信我會回﹐什麼樣的信我不會回。下面這封屬於不會回類。

       在我收到不計其數的讀者來信中。會寫出「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是台灣來外省人」這樣句子的﹐有資格和說我「自稱淺藍﹐實為極綠和深紅之輩」的那位讀者媲美。二者是否同為一人﹐待考。我也說過 N+1 次﹕誤把我當敵人的泛綠人士﹐和誤把我當同志的泛藍人士﹐犯的是同樣的 you don't know me 的錯誤(也太小看了掌門人)。敬告任何政治意識光譜極端的英雄好漢﹐容我套句許信良的名言﹕「同志們﹐讓我們就在這裡分手﹗」

       來函一字不改﹐照登如下﹕

        看 了 台灣的歷史地位 的 文 章 。 不 知 道 你 是 不 是 真 的 是 台 灣 來 外 省 人 。 台 灣 的 地 位 會 上 中 國 歷 史 的 。 那 將 是 兩 岸 統 一 的 時 候 。

        228 和 美麗島 在 中 國 歷 史 上 沒 什 麼 。 對 台 灣 (獨 ) 很 重 要 。台 灣 的 民 主 可 以 說 是 蔣 經 國 落 實 的 。

        要 注 意 的 是 國 家 應 只 有 一 個 。 政 權 可 以 改 變 (換 )。 共 產 黨 作 不 到 。 國 民 黨 以 前 也 做 不 到 。 我 們 是 台 灣 來 的 中 國 人 不 是 台 灣 來 的 台 灣 人 。 希 望 你 的 網 站 能 影 響 台 灣 人 成 為 台 灣 來 的 中 國 人 。 大 概 他 們 對 你 的 網 站 不 感 興 趣 (懷南補補記﹕My regret, their l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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