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范蘭欽

2009年4月12 日《坐看雲起時》專欄﹐4月14 日上網

        於公於私﹐我都得對范蘭欽(郭冠英)事件發表一點個人的意見。

        最近收到兩封讀者來信﹐一封問我﹕「你不是號稱路見不平就拔刀而上嗎﹖怎能眼見馬政府如此對待郭冠英不公而不打抱不平﹖」。另一位的信語氣不是那麼友善﹐說我只會寫不痛不癢的文章騙稿費(原文照抄)﹐並且寄來一篇和范蘭欽相關的「示範文牘」要我「學習」。

        唉﹐信某怎麼會有這種買「兒童票」的讀者﹖林肯曾經說過﹕「不管我說什麼﹐一定有一半人喜歡﹐一半人不喜歡。喜歡我的人中﹐一半是基於錯誤的理由。不喜歡我的那些人中﹐一半也是基於錯誤的理由」。「講理之音」(the voice of reason) 乃信門上乘武功的入門。嗜血好鬥者是進不了門牆的。

        四年前﹐我在我的網站上轉載了一篇趙天楫的文章《倪克阿瑟之死》。在「懷南前記」中﹐我有這麼一段話﹕「趙天楫是何方神聖﹐恕掌門人孤陋寡聞﹐有眼不識泰山。但看他下筆指名道姓的語氣﹐和 tell like it is 的風格﹐此人恐非泛泛之輩。對台灣社會不熟悉的朋友﹐也許不知道文中提到的是些什麼人﹐發生的是什麼事。但他的看法﹐和舉的例子非常精彩。是一篇值得一讀的文章」。那時我當然不知道 趙天楫(遭天忌)就是范蘭欽(泛藍軍或泛藍旗)﹐范蘭欽就是郭冠英。而郭冠英是台灣新聞局的官員。

        我雖然「慧眼」識趙天楫的一篇文章﹐但范蘭欽的政論水準很低。為什麼會這樣呢﹖毛病出在范蘭欽不懂得什麼是 the voice of reason. 范的政論過份親中﹐極端反獨﹐相當仇日。過份親中就忘掉他薪水是誰給的。他反獨反到走火入魔﹐難怪沈富雄說他反台。至於仇日嗎﹖很多人的眼睛仍然長在腦袋瓜子後面。天下過份親中﹐極端反獨﹐相當仇日而又能把文章寫得好的﹐只有李敖一人。人稱范蘭欽是「小李敖」﹐如果我是李敖﹐我會發火的。

        台灣當局知道范蘭欽就是郭冠英後將其免職是應該的。但不給人家退休金是不應該的。我相信郭冠英回台後一定官司打到底﹐老馬和國民黨如果不好好處理﹐以後的麻煩多來兮。什麼叫好好處理﹖答案很簡單﹕遊戲規則只有一條﹐在同樣的遊戲規則下﹐「綠」不是保護色﹐「藍」也沒原罪。但我們也不必太為范蘭欽擔心﹐他勢必成為深藍極右派的英雄。物極必反﹐有深綠就有深藍﹐反之亦然。類似郭回台灣機場藍綠對幹的場面以後還會發生。但台灣的政治版圖中﹐深藍和深綠一樣不能成氣候。姚立明在大安區補選得到的票數就是一個殘酷的證明。

        既然網路上把范蘭欽批判我《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的那篇文章給蒸發掉了﹐我把它還原到我的網站上讓大家自己去判讀。我祇想講一句話﹕我們這批人﹐在台灣的時間長過大陸﹐我說我愛台灣多過愛大陸有什麼錯﹖同理﹐我在美國的時間已經是在台灣的三倍﹐我們的教育程度和家庭收入﹐都遠超過一般的美國人。我們是真正了解什麼是「自由」﹐「平等」﹐「民主」﹐和深受中華文化熏陶的最後一代人。我用「過客」和「歸人」的類比﹐是借鄭愁予式「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誤會﹐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來喻人生行旅。范蘭欽用泛政治的眼光去批判我那篇文章﹐根本不瞭解我們。我們在美落地生根﹐子女在一流環境長大﹐哪有什麼認同的問題﹖我寫獨白式的《最後一代的內地人》﹐並沒有傷害到任何人。范蘭欽用「絕子絕孫」來警告我們﹐既不厚道﹐也很失格。何必呢﹖

懷南補記﹕掌門人閉門家中坐﹐禍從網上來﹐居然被人批評只會寫不痛不癢的文章騙稿費﹐真是讓人嘔氣到不行。掌門人寫了十幾年的《坐看雲起時》﹐手都快寫斷了﹐不是嘔氣別人說我在騙稿費﹐是嘔氣為什麼不能多騙一些銀子。

       下面是范蘭欽那篇文章的還原版﹐是一位忠實讀友兩年前讀後留了下來最近寄給我的。老實說﹐我從沒仔細看過這篇文章﹐為什麼﹖理由很簡單﹕

       第一﹐文章太長﹐內容夾纏不清﹐不好看。掌門人自認耐性不夠是缺點。

       第二﹐閣下吃蛋的時候﹐一口咬下去﹐發現蛋是壞的﹐你會把蛋吃完才說﹕嗯﹐吃了一個壞蛋﹖

       我要講的話﹐在《也談范蘭欽》裡已經都講了。我和范蘭欽 are two totally different animals (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動物)﹐大家活在不同的世界﹐他的優先次序 (priority) 和我的優先次序顯然也不一樣。我對政治﹐尤其是台灣的政治﹐基本態度是「 FMDIDGAD」﹐但他不願或不能採取這種態度﹐非要 GAD。這﹐我能了解。他多事﹐選擇對我那篇文章發表並不寶貴的意見﹐兩年來我沒回嘴﹐因為我認為他有批判的自由﹐我有不回應的自由。

       他現在出事了﹐言論自由沒有了﹐還被人落井下石。容我在此打個岔﹕我本可以用另外一個和動物有關的類似成語﹐但為了避免傷人而沒用。就好像我用 xinbuxin﹐他用 fan pee 來表達同樣的意思一樣。這不是高級不高級的區別。這是個人風格的區別。現在「把鏡頭交還篷內主播」﹕看到網上泛綠人士把范批判我的文章也取其可用者﹐變成范的「罪狀」之一。突然間掌門人好像又變成了泛綠的同路人﹐這不是無妄之災是什麼﹖總而言之﹐你們現在看到的是網際網路上目前唯一一篇范蘭欽的原著《從「渝生」到「美活」—讀信懷南的「最後一代的內地人」有感》。各位要看就把我那篇《最後一代的內地人》找來一齊看(回首頁去點)。看完心裡有數就行了﹐不需要發表什麼寶貴的和不寶貴的意見。一個真正文明的社會﹐必需容忍不同的聲音。我寫評論性的文章﹐一直以歷史是我最壞的敵人﹐最好的朋友﹐讓歷史來評斷為依歸。我談范蘭欽和他那篇文章到此為止。范蘭欽大概做夢都沒想到能讓他那篇文章「重見天日」的是信懷南﹐一個被他認為很「悲哀」﹐很「混亂」的「最後一代的內地人」


從「渝生」到「美活」—讀信懷南的「最後一代的內地人」有感

作者: 范蘭欽/ 日期: 2月 9th, 2007

       信懷南寫的「最後一代的內地人NDR」,很好,很抓到了60歲年代外省人的感情與一生,龍應台也有此文筆,但她仍犯了龍的錯,可能沒寫太多,故錯要少些。

       一、所謂「我們不講台灣話不是我們的錯。」此話就在認錯,不講台語何錯之有?你在加州、德州不會講墨西哥話,怎麼不認錯?這些地方原是墨西哥的呢。 只是美國國力強大,墨西哥、印地安話全被排滅了。當初外省人來台,與當年鄭成功來沒兩樣,是中央政府暫駐,馬上要回去,怎能倒行逆施棄國語、就方言呢?不 但不能鼓勵,還要阻遏也。如果反攻或解放,內戰結束,當然沒有台灣話的問題。只是雙方打累了,美國人又來收回這半殖民地,日人也敲邊鼓,台獨成了過渡,台 語想成國語,才有什麼「錯不錯」的問題。如果台灣沒回中國,今天台灣是講日語,誰會去講那中國一小地(閩南)的方言? 如果美國占了台灣,大家乖乖講英語,台灣沒「中國歷史上最會讀書的一代」,成了波多黎各,或另一個菲律賓,也沒什麼台語或漢語了。

       二、所謂「到中國,他們視我們為台灣人」,其實,這與在美國不同。大陸視我們是台灣的中國人,對我們是羨敬的。只要你是中國人,站在中國立場,則你 反共,他們都能接受,只要你不是台獨立場。若是,如奇美,則你就是投資,提供了幾萬個工作機會,中國人仍是對你反感的。台灣來的中國人,比港澳的中國人更 受大陸人的歡迎,因為雙方有共同的語言、歷史,對蔣、毛的愛恨交織更加糾纏得緊,而歐美華僑,更是被羨敬,只是那已不被視為中國人,也沒台辦出來小心伺 候。當然,如果你不視中國為家,怕這個家,你當然會以被視作中國人為厭。 若要強調自己無根,就把在中國也說為如美國那樣是「過客」,非「歸人」,那就是得了便宜又賣乖,在「為賦新詞強說愁」了。中國是從沒把台灣人當「過 客」,一直視之為「歸人」的,此所以才有百萬台灣人常住大陸,來來往往樂此不疲的。像文中作者那一代,現在常感嘆,在上海遇到老朋友,湊一桌的情形反為通 常。在台灣,要不然朋友去美國了、出去旅遊了、住大陸去了,勉強湊一桌大家都是嘆氣,心情也不好。台獨可恨,大陸又疏,還丟不掉反共舊箍,小異也成了朋友 間的大爭,又無參與感,老年落寞,當年勇皆成了今日恥,情何以堪?

       三、在「政治認同」這段,作者最混亂、最龍應台。外省人所謂「對白色恐怖沒好感」,大多是假記憶。作者的父兄可能就是「白色恐怖」的執行者、受益 者。作者那年代,考調查局是光榮的。白色恐怖難免過當,但當時是為了對付共黨、左派,有其時代必然。你不能又反共產主義,又對白色恐怖「沒好感」;曾帶 來、主張一黨專政(日治可是無黨專政也),感激在台灣「沒餓過肚子」,津津樂道國民黨的經濟建設à,又「不認同」今天在大陸已在修正、比你那「沒餓肚子」 的時代已較寬鬆的「紅色一黨專政」。

       所謂「我們愛台灣多過愛中國」,這句話是集混亂之大成。台灣是中國的一部份,你的教育認知本是如此,你也曾如此相信,那你是什麼時候改變的呢?是考 完托福?是省悟到自己有原罪?是聽多了你所恨的李登輝的傳教?是不知不覺在追求時髦?是你這一代早不讀書,還是讀書達成了工具價值,就不再思考了呢?

       你「愛」台灣?但你回過台灣嗎?回台灣出過台北嗎?這十多年來,你回大陸多還是回台灣多?你回台灣,除了看看令你「渝生」的老父外,你有到台灣各地 去走走嗎?你們那一代,有出去走走嗎?如前所述,他們不是在美國的某一州,就是大陸沿海某一省,老同學、老朋友都不見了,你的「愛」是記憶還是現實?

       「學成歸國」?你沒做歸人,你的子女可能做了,但他們可能去上海、香港、大陸沿海各省,不來台灣。你不會不舒服,覺得奇怪嗎?他們去那「紅色一黨專 政」之地,而不去那民主煩悶的獨腐之島,你不覺得有點自然又似不太當然嗎?你有想過你叫「渝生」,卻終老美土,你的子女叫「美生」,但可能終老中土,幾不 可能埋骨台島,也決不會再學台語,反省「錯」在誰的。

       還有,你知道你仍是「不愛台灣」的嗎?現在在台灣,所謂的「愛台灣」是唯一、排他的,檢驗的第一條標準就是否還「愛中國」,一點也不行。愛台灣就要去中國、不愛中國、恨中國。可以愛美國、做美國一州,因為美國鼓勵台灣恨中國。漁翁之心,天下常理。

       你又說「我們不是新台灣人,而是身上有中華民族血液的美籍華人」。要知,以你還在比較臺、中之愛,就是根本沒有做「新台灣人」的資格。「美籍華人」 也是個鴕鳥逃避的說法。要知與你同時出國的台灣人,他們自稱為「美籍台人」,連華人都諱稱的(台獨為了建國,連「台籍中人」都排斥,大陸為了求和,是接受 「中籍台人」的。)但如果台灣叛國、消滅中華民國,中國人不能忍受,必以武力保障領土完整,就如中華民國憲法主張的,那你是站在哪一邊呢?

       是愛台灣與中國一戰,還是反之?若美國參戰,你這「美籍 華人」又取那邊呢?你是像攻硫磺島的美籍日人,還是會被關入集中營防範愛祖國呢?你效忠誰呢?是為消滅你國家中華民國的台獨一戰,還是為保衛她的中國政府及解放軍一戰呢?

       你當早過了扣扳機的年紀,但你這「中國最會讀書」,甚至可說中國最幸運、最秀異的菁英所開發出的電腦追蹤器、重磅炸彈à,你做這些職位還受了多少年 監控,才卑微的求得了一個美國公民的身份。這些代價及努力,換來的是美國的國力,可以更精確大量的殺傷敵人,這些可能是您在大陸家鄉的叔姪,及這些年來大 陸也培養出來的人才菁英,你難道不感覺不對勁、痛苦、難受嗎? 你這批中國的「菁英」,後來在美國過中上生活,憑的就是理工苦讀與聰明,而這些勞智成果,匯聚成一龐大的軍工體制,使美國可以獨霸,包括有日可能征 伐中國。你以為受此體制雇用為奮,為其裁員為悲,但此體制對中國防範之嚴,只要你們的勞智成果可能惠中,就必封殺判罪,此與白色恐怖何異?你的身份又與擄 來的奴隸何異?則你所謂的「愛中國」(那怕還有一點),不是虛偽?

       美國人為獨霸壓中所調動的「華人」勞智,比中國為自衛所調動的中國人勞智,在質量上都大得多,而後者在人基數上,比前者大千萬倍。在美華人幾全在此 軍工體制獻力,再不然就是開餐館為此體制飽胃保腦。作者可能在理想上反對台灣的凱子軍購,但其華屋貸款、退休年金,卻大部分仍是自台灣貢獻的這六千億而 來。就像這批在美華人高級知識份子,雖言必稱環保,但其生活形態仍在消耗世界的大部分能源,帶來暖化效應。

       作者這批「內地人」一定也看美國拍的兩部硫磺島電影(Clint Eastwood導),一部是美軍觀點的「英雄們」,一部是日軍觀點的「來信」。那對裡面滿掛勳章,痛擊美軍,壯烈成仁的日軍守島司令,你是肅然起敬,還 是厭惡鄙夷呢?要知,那本應是台灣島、台灣皇軍、台灣的光榮啊。日軍在硫磺島死了一萬2千人,碉堡踩的人屍有如菜市場下工後的地面一樣滑溜,如果沒採跳島 戰略而打了台灣,台灣不死十萬人以上?那這種本應是台灣人的「悲哀」,是找誰討呢?這種「幸運」,又找誰謝呢?謝謝美軍沒有打我,不讓我有為天皇效忠的機 會?如果美國打了台灣、殺了台灣、統治或228後託管台灣50年,那今天台灣會不會吵要講台語,美國小孩會不會辯說「講英語,不講台語,不是我的錯」呢? 不會吧? 大家只講英語,多方便啊?多乖啊?

       作者說:「40歲以前,我們多半是『有心腸』的自由主義者,40歲以後,我們多半變成了把票投給民主黨但思想行為追隨共和黨的『有頭腦』者,」這段 反省正反映了作者的生活、思想錯亂。比如對伊拉克,你是有心腸的民主黨人,還是有頭腦的共和黨人?還是投票、行為矛盾的「花人」呢?你是那以兒子是拉倒海 珊銅像為傲的華人,還是因兒子死在伊拉克的3000名美軍之一而悲痛的父母呢?

       你是化悲憤為力量的「有頭腦者」,還是那反對侵略別國的「有心腸者」?還是那勝則呼萬歲,逆則怨政府、要倫斯斐(他可能是你公司的大包商)下台的無格機會主義者?如果是,那你比民進黨選民都不如,他們的「國家」認同清楚,扁再貪腐也「歹子自己疼」,支持獨黨到底的。

       當初你叫「渝生」,就是為了保障國家領土主權完整,反抗外國侵入而造成的,那今天台灣獨立,中國反分裂,美國入侵中國,重演你「渝生」的狀況,你是 愛台灣,還是愛大陸呢?還是愛美國呢?又是怎麼愛呢?你是叫你「美生」的兒子勇敢的打到四川?痛宰那保衛國土的中國軍人,如南京大屠殺一樣;還是認為這是 不義之戰,不同那些美、日「有頭腦」者站在一起,不同你那軍工體制下包的公司老闆同事站在一起,甚至敢像個回教徒賓拉登,叫你那「美生」的兒子劫一架飛機 撞入五角大廈?

       還是,你把你兒子拉倒毛像的照片掛在家裡,驕示鄰里,他完成了祖父的願望;還是因打入四川陷入泥沼,你的「美生」被現在的「渝生」殺死,你呼天喊 地,埋怨這場不該之戰、埋怨台灣不該搞獨立,有如現在對伊拉克戰的態度?那你是什麼呢?你從來沒有信念,你不如那敢抱自殺炸彈的回教徒,不如那視死如歸的 海珊,不如那歹竹護筍的台獨台灣人。你又愛台灣,又不願跟台獨與中國一戰;自稱是「中國內地人」,又對中國沒心腸,沒頭腦。但你是美國人嗎?你又關心中 國,生台灣的氣,永遠做不成美國「歸人」。你是會讀書,但你從來不思考,以前的「聯烤」也不鼓勵這東西。

       這些矛盾,又具體的反映在這句話裡:「在我們一生中,曾經目睹兩個極為荒唐的政治鬧劇:毛澤東和其信徒搞出來的『文化大革命』幾乎革掉了中國的命, 和李登輝以國民黨黨主席的身份居然把自己的黨搞垮。也難怪我們這代,大多數對政治人物不信任」。這真是大錯亂,等於把希特勒與華盛頓相比。反對文化大革 命,對毛痛心,就是對中國有感情,愛之深責之切,說這是「鬧劇」還可以,但如果你「愛台灣?」,要從中國分裂,那毛的鬧劇對台灣獨立反是好事,作者因該高 興、喜慶才是。如果不是毛胡搞,大陸早早按部就班發展,中國統一,台灣歸附不早較易達成?作者也不必再為個「不說台語之錯」在那難安了。

       至於李登輝,那是「鬧劇」?那是台獨的喜劇、是日本人的能劇,是內地人的悲劇。是內地人的愚蠢短視,自己走入了這個陷阱。內地人「會讀書」的,如作 者,到美國去了,那些真愛國、愛鄉土,在台灣島搞建設、使經濟起飛的,又惑於民主,40歲以前搞自由化、本土化去了,最後是積了一大堆有價彩票,但扁擔交 給李登輝了。 他本來就是日本人,本來就以未能為保皇與美國一戰之憾。他的哥哥就死在太平洋戰爭裡。他一直以被中國這外來政權統治為悲哀,一直鄙恨作者你這種內地 人、中國人、中國國民黨。你們內地人的頭,你父母、蔣經國,把國民黨交到這種皇民手裡,等於是自掘墳墓,這怎麼是「李登輝把自己的黨搞垮」?那怎麼是他的 黨?怎麼是毛與共產黨的關係?他本來就是恨這個黨、恨中國人,立志要搞垮這個外來敵黨的。 所以對李來說不是鬧劇,是喜劇,他不但成功了,現在還在繼續革命,何荒唐之有?他有如袁世凱,推翻了滿清還想稱帝呢。所以作者說:「對政治人物不能 信任」,此話不對。沒人騙你,李登輝也沒騙你,是你內地人笨,自己騙自己,以為叫叫「我是中國人,也是台灣人」就可以騙到日本皇民的信任與寬恕,可以因為 「會讀書」,就讓你繼續在台灣維持內地人(中國)體制。同樣的,罵陳水扁「不能信任」也不對。若你不支持台獨,卻又曾信任陳水扁,那是你笨,你荒唐。該罵 陳「不能信任」的應是台獨,因為他們以為他會清廉建國。事實上,陳水扁這種政治人物,不被被他騙的人所信任反而是好事、對仍有中國心的內地人來說,反是好 事。

       再退一步來說,民主社會下也沒有「對政治人物不能信任」的說法。你不信任毛、周,說他騙你可以,因為你沒選他,李登輝、陳水扁、布希,就是你投票選 出來的,是你住的這塊地區多數人選出來的。你若沒投他,那是你聰明,不是信任問題;你若投了他,被他騙了,那是你笨,也不是信任問題。你不應該信任的,是 你自己那只會讀書不會思考,叫著民主又不信任民主、又不回頭支持專政、還在嘟囊「我也不信中共的à。」的腦袋。

       好了,說了那麼多,好像我很恨這篇文章,不是,我很喜歡這篇文章,它寫出了我這代、這群人的生長情境。正如此,我才愛之深責之切,做了那麼多思考, 沒完沒了。因為中國問題實在很複雜,各種瓶瓶罐罐放在一起,理不清。我只是說,不要以情害理。你叫「渝生」,就要把自己的出生及一生想清楚。你的父母來到 中國一省,想保一個較好的制度,沒錯,沒什麼原罪;你會讀書,跑到沒美國,為參建一個更好的文明,追求一個更好的生活,也沒錯。你不可能成為中國歸人,因 為中國人擠地狹。美國地大物博,得天獨厚,又以鄰為壑,確實是居世界滄海之位。你的子女將不可能再做中國人,會成個完全的美國人。

       但不管你這個美國的華人也好,還是你兒子那華裔的美國人也罷,如果你這「渝生」不想清楚,則你很可能為了有關台灣的一些錯亂觀念,最後成了「炸 渝」、「征渝」的前鋒或幫兇。如果你前半生幫美國設計出的炸彈夠大,四川炸平了,那好辦。你那美生的兒子衣錦榮歸,刺刀上或還有著你姪子的血;如果四川仍 在,仍有「渝生」,那你的「美生」可能在渝死滅。又可能,你把中國炸平之前,中國也拖你墊棺材,那你這「渝生」弄成了「美滅」,這就是太悲慘,也太不值得 了。這種「自殺」,能稱鬧劇?

       你不是「中國人中最偉大的一代」,錯不在你,因為中國並不偉大,也沒出偉大的人,本來可以偉大的反造成了許多鬧劇,你是幸運的人,在這場鬧劇中找到 了一個較好的安身立命的所在。你是聰明人,中國不乏有頭腦的人,50、60年代的台灣省,給了一批中國好頭腦一張安靜的書桌。白色或許恐怖,但你是受益 者,或許,你一直是恐怖別人的受益者,到美國也是如此。只是,以前你是渝生,現在,你是渝空上的投彈者,就如當年的日本人一樣。

       如果你想通了你是內地人,下面瞄準的是你的家鄉,你就應該關掉瞄準器,掩上彈艙,掉頭回去。不要在上空又是愛台灣,又是愛中國,又是民主,又是民 族,在那徘徊矛盾。你沒勇氣駕機撞向天安門,也沒勇氣劫機投誠,想輕鬆的按射後不理,良心上也似也說不過去,要全身而退,也愈來愈不容易。 因為,留在四川的「渝生」也安靜讀書了20年,不像當年你父兄那樣只能挨打了。所以,回去吧,想通吧,不要按下這個鈕,阻止同僚按這個鈕。你或許是 「最後一代的中國內地人」,不怎麼偉大,但要是個清楚的中國人,不管居住在內還是外地。你要清楚知道,你的下一代是美國人。但如果台灣下一代不想做中國 人,連中國的外地人也不願做,你要知到自己該如何做。這點沒想清楚,你的下一代做中國人和美國人都很痛苦,都可能成為最後的一代,絕子絕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