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上報的時候﹐台灣北高市長選舉早已塵埃落地。今天大夥兒只看重選舉的結果﹐在乎的是藍的贏還是綠的贏。很少人會想到台灣的民主﹐基本上是羊癲瘋式﹕平常還好﹐一遇到選舉﹐病就發作﹕口吐白沫﹐全身抽搐﹐神智不清﹐什麼毛病都出來了。如果病根不除﹐病源不清﹐到下次選舉的時候﹐病又會復發。如此周而復始﹐直到把人拖死為止。
這是為什麼我在選舉後還要炒冷飯﹐談兩則選舉前的電視舊聞。這兩則舊聞和我人生行旅上的某一次偶然﹐多少能扯上一點關係。從表面上看﹐這兩則舊聞也許並不重要﹐但它們背後代表的意義﹐卻是我不願保持沈默的原因。
舊聞鏡頭之一是前台北市市長競選人周玉蔻小姐﹐到另一位競選人的總部前去「踢館」。在被警察抬走的時候﹐周小姐一改平時主持節目時嗲聲嗲氣的音調﹐敞開大嗓門兒叫「救命﹗」(差點沒叫「非禮﹗」)
舊聞鏡頭之二是阿扁的兒子陳致中夫婦﹐為了要不要回台灣生小孩﹐扯出的愛國不愛國的問題。
六年前我回台灣主持一個專案管理的講習會﹐同時出版我的論政專輯《觀點 - 旁觀者的良心與選擇》。出版公司為我安排上飛碟電臺接受周玉蔻小姐的訪問。我去之前有同學對我說﹕「信老師﹐(文章上報時﹐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老師的師字不見了。於是信老師變成信老。一字之差﹐對掌門人的形像頗有影響。)周玉蔻的聲音很嗲﹐問話很尖銳﹐您要小心」。我笑著說﹕「信老師笑傲江湖多年﹐藝不高﹐膽卻大。放心」。到了錄音室﹐周正在電話上訪問羅大佑﹐我聽到的最後一句是周對羅說﹕「像你這樣的男人現在不多了」。我對周的第一句話是﹕「我以為像我這樣的男人現在才是不多了呢」。話匣子一打開﹐本來是半個鐘頭的訪問﹐延長到一個鐘頭。談了些啥﹐幾乎全忘光了。反正是王二麻子﹐言不及義。訪問快結束的時候﹐周小姐問我﹕「當年你在美國拿到學位後﹐為什麼不回國﹐難道不愛台灣嗎﹖」回想起來﹐不管當時我是怎麼回答的﹐一定不是很好的回答﹐因我沒想到她會突如其來冒出這麼一個邏輯上有瑕疵的問題。
這六年來﹐我常常想起這個問題﹐如果再給我一個機會﹐我應該怎麼回答呢﹖當年我們學成不回國﹐雖不能說是不愛國﹐但平心而論﹐的確是愛得不夠。我們那一代的留學生﹐出國前都簽了一張保證書﹐保證「反攻大陸的號角一響」就會束裝返國﹐拿槍上戰場。回想起來﹐這當然是個烏托邦。我沒回去﹐因為反攻大陸的號角沒響﹐不能怪我不愛台灣﹐只能怪我比較愛自由意志下﹐可以選擇在那裡生活的天賦人權。
同樣的道理﹐今天陳致中夫婦﹐如果喜歡在美國生小孩﹐除非老美認為他們是非法居留不答應﹐天皇老子都管不著。我可不是他們陳家的「粉絲」﹐陳致中那娃兒送我 SOGO 禮卷﹐要我收他做「乾二世」我都不要。但任何人用狹義的愛國主義﹐用現實的選舉考量去剝奪他們自由選擇的權利﹐就是不對。
但問題出在阿扁﹐如果他當年不搬起「做美國人阿公就是不愛台灣」的石塊去砸別人﹐今天這塊石頭也不會砸到自己。我今天為陳致中兩小口叫屈﹐就好像當年為璩美鳳叫屈一樣﹐當事人都不急你急啥﹖吾豈好狗咬耗子哉﹐吾好打抱不平也。
台灣社會的普世價值被扭曲﹐主要原因是是非觀被泛政治化所綁架。民主搞到要喊救命﹐爆料的人居然會變成英雄。愛台灣就不能做美國人的老子﹐但卻非要花大錢買武器做老美的孫子。選舉一到就發羊癲瘋﹐我真不知道這究竟算哪門子﹖
懷南補記﹕最近老是遇到「討債」的人﹐說我賭宋楚瑜會贏。有的說我欠他一杯咖啡(這好辦)﹐有的說我欠他一頓飯(狠了一點)。有的說白紙黑字﹐這下信鐵嘴的招牌要砸鍋了。MAN﹐ 掌門人是分析家 (analyst) 不是算命家 (fortune teller)。我告訴他們「該」選誰﹐他們不聽﹐硬是要選他們「愛」選的人。我有什麼辦法﹖他們其實不是愛代表藍色的郝龍斌更多﹐他們是怕代表綠色的謝長廷漁翁得利。不過這整件事﹐我會有個交待。該為老宋未蓋棺﹐已論定的時候到了。請拭目以待。
阿扁那家人的子女教育﹐我看真有點問題。陳致中那娃兒當兵的時候開 Jaguar﹐ 鐵不是靠自己薪水買的。老媽出庭昏倒的同天﹐他照出國不誤﹐又給人攻擊的藉口 -- 老媽的病情真的很嚴重﹐兒子就不該出國。兒子哪有什麼天大的事非走不可﹖走就表示老媽的病情沒什麼大了不起。沒什麼了不起就該出庭。唉﹐我看那家人的麻煩﹐現在才剛剛開始呢。在台灣搞政治﹐真不是人幹的事。
「它山之石」又增加了些新的照片﹐非洲風光﹐頗為難得。我也趁機多話幾句。照片本身是死的。照片背後的故事是活的。寫到這裡﹐我得打個岔﹕常有好心讀者轉寄一些文章﹐照片﹐slide show 給我﹐我當然很欣賞各位的好意。但我說過 N 次﹐我反而比較欣賞閣下自己的home-made 。這是老實話。
「群德愛心小學」專案的捐款資料更新到 12/19/06。 有人建議將「光說不練」的名字除掉。我想不必了。為歷史留下一個真實的記錄﹐別看右欄空白的格子﹐看藍顏色那些格子。每個人都有他的苦衷和改變主意的權利。這件事就別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