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舊案信評》這本書

信懷南 2016 年10月23 日《信懷南專欄》10 月 26 日上網

lanhuabaodian

        《舊案信評》的原名是《打開潘金蓮的紅盒子》﹐是我1999 年在台北出版的一本「奇書」。它是我送別 20 世紀的紀念﹐這本書現在已經絕版買不到了。

        該書出版的時候我正在台北﹐有天逛書店﹐看見一位中年男子把這本書翻開但很快就關上。我心想﹕閣下莫非看到潘金蓮三個字﹐以為是色情小說﹖結果發現不是﹐非常失望﹖

        在《打開潘金蓮的紅盒子》的自序中﹐我是這樣寫的﹕「當這本書和各位見面的時候﹐人類已經進入 21 世紀了。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你我能為千年如一日作見證﹐說起來也是不容易的事。

        我從小就愛看書﹐尤其愛看歷史故事。那時候既沒電視﹐也不能上網﹐看書變成唯一的消遣。不過那時候看歷史故事純粹為了求知﹐對內容從沒懷疑過。

        一晃幾十年過去了﹐當年的毛頭小伙子﹐選擇了系統分析的行業﹐一個偶然的機會﹐在台北的舊書攤上找到一本既沒有作者姓名﹐也沒有出版公司的《中國成語故事》﹐於是在晴空萬里的太平洋上﹐在東飛的波音 747 裡﹐我打開頭上的那盞小燈﹐翻閱這些古老的故事﹕跨越時空的門檻﹐在回首夕陽紅盡處的長安青石板路上漫步。

        這一漫步可傻眼了﹗為什麼老祖宗講的話﹐做的事既不合理又不合現代管理的原則﹖突然間﹐我發現當年那個懷有滿腔赤子之心的年輕人﹐他的純真年代 The Age of Innocence﹐已經在歲月勞碌﹐現實磨練下一去不返了。也就是在個時刻﹐我興起了用現代管理的觀念來評論歷史故事的念頭。

        我本來是個想嘻嘻哈哈過此生的人﹐但命中老是遇到一些不容易嘻嘻哈哈的事。不是那麼認真和嚴肅的人﹐但偏偏生活在一個相當認真和嚴肅的環境中。我在封筆 30 年後重出江湖。很多年前﹐我最大的願望是能寫出一本像《戰爭與和平》﹐《亂世佳人》﹐《齊瓦哥醫生》那樣集愛情﹐戰爭﹐哲學﹐時代動亂之大成的文藝巨著。只是我拿不定走書使人成名﹐還是人使書成名的的主意。這一蹉跎就是半生﹐結果人既沒讓書成名﹐書也沒讓人成名。唯一的收穫是突然領悟到天下很多事﹐的確過程比結果有意義。人活著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比什麼都幸福。」

        回美國後我開始在報上發表《舊案新評》﹐初試啼聲﹐是不是一鳴驚人﹐那要別人說才算。但信懷南三個字﹐在北美就這樣橫空出世了。我今天把「新評」換個字叫「信評」。舊者﹐凡是發生在此刻以前的事都是。信評者代表個人看法﹐也不一定新到哪裡去。

        新版《舊案信評》的內容有相當大的調整。我把原先的副標題《跳出框框的思考》改為《笑談古今集》﹐這樣﹐不但符合《信懷南全集》都是以什麼什麼集做副標題的一貫性﹐同時﹐也突顯出這本書是由「笑」﹐「談」﹐「古」﹐「今」﹐四個單元組成的。「笑」﹐當然指的是博君一笑的幽默文章。這些文章並沒有收集在我那本《笑話一籮筐》裡。「談」﹐多半來自我《信懷南專欄》的評論。「古」﹐則是我對一些中國古老的故事用現代人的思想去詮釋﹐我把我在台灣主持專案管理講習會的案例也都移到這裡。「今」﹐是評論一些比較不太老的案例﹐故事也不局限於出自中國歷史。

        Ian Morrison 曾經是美國「未來學會」的會長﹐他曾經寫過一本書叫《第二曲線 The Second Curve》。在那本書的序裡﹐Morrison 說﹕「所有的管理書籍﹐包括我寫的﹐全是重寫普通常識。」我從我一開始寫專欄起﹐就完全同意 Morrison 的看法﹐這是為什麼我用「信不信 xinbuxin」做電郵﹐也是為什麼在我寫管理文章的高峰時飄然引退去談人生。但我也記得哈佛教授 Michael Porter ﹐這個在台灣渡過一段童年﹐曾經被連戰高價請回台灣替部長上課的競爭大師說過﹕「你要嘛就是做不同的事﹐要嘛就是用不同的方法做同樣的事情。」《舊案信評》﹐是用不同的觀點﹐對古老和不太古老的故事﹐新的﹐舊的議題發表我寶貴的﹐不寶貴的﹐甚至有人會認為是 %^$#%^ 的意見。換言之﹕用笑談的態度來評論古今。生年不滿百﹐長懷千歲憂﹔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舊案信評》是本以古諷今﹐以今論古﹐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的書。